有动过了。于是我忽然有个预感,如果放走你或者让你死去的话,我的心脏就再也没有复苏的可能了。所以……”奥斯维德的声音缓缓地敲击在费罗米娜的胸口,“我决定背弃上一个契约,将你留在我的城堡里。”
费罗米娜有些局促,她的拳头一直在没有定数地张开和握紧。
她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奥斯维德好像在比她预计得更早以前——那时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见面——就对她抱有不一样的感情。费罗米娜不认为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沉睡数百年的心脏因为她而苏醒更好的表白。
但她又隐隐有着些不安,如果奥斯维德一见钟情的对象是那幅画的话。
费罗米娜必须承认那是一幅相当漂亮的画,而且她其实一直觉得爱丽丝画得要比她本人漂亮得多……多到她根本不觉得画里的费罗米娜和她自己是同一个人。
“抱歉。”她忽然不自觉地道,喉咙发紧,“你见到本人有点失望吧?”
一个穿着厚厚的铠甲、提着剑、浑身是血的毫无女人味又láng狈的龙骑士,而且还怨恨地瞪着他。
“不。我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得那么快过,即使是它被藤蔓束缚以前。哪怕我离城堡很远,也依然可以感觉到它那疯狂得跃动。那时它几乎已经被那些粗硬的藤勒到了快要爆裂的程度,相当的疼痛,却同时让我由衷地感到喜悦。这让我再也没有一丝犹豫,无论如何都要将你留下来,费罗米娜。哪怕只是回味那种可怕的疼痛,一次又一次,也足够令人满足。”
奥斯维德的目光正驻留在她身上,比任何一刻都要专注。
费罗米娜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他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不是厌恶他的答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双手有力地捏住了一样,gān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费罗米娜索性走过去,可她的脚跟刚刚离开地面,就刹不住地奔跑起来,她撞在奥斯维德的身上,拽住他的领子让他弯下腰,然后亲吻他。
他们的嘴唇不知道互相停留了多久,直到费罗米娜感到实在呼吸不过来了,才终于停止。
现在,对她来说,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父亲和你定下的惩罚的条件是什么?这样的惩罚,还有可能解除吗?”费罗米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奥斯维德,她想到藤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的小刺,还有那些已经发黑的过去流出来的血迹。听奥斯维德的说法,刺以后只会越长越多,而且延伸出比倒刺更加可怕的东西来。
奥斯维德顿了顿,问道:“……你父亲,过去是个喜欢文学的人吗?”
费罗米娜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一下就蹦出了《百合花少女》,那本被路德维希怀疑是他们父王自己写的自传的书。
“我……不知道。”费罗米娜回答,这是一句大实话,“但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将大部分文学类的书籍都列入了禁止阅读的名单。之后被他禁止的书目越来越多,我一直认为他是很讨厌没有价值的书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奥斯维德回答:“因为他跟我签契约的时候,措辞是这样的:‘我,雷斯诺·西弗勒斯·怀特在此与远古的恶魔约定,我将以这里的所有财产和就任期间不再侵略魔界的承诺作为神圣而不可侵犯的jiāo换,请求恶魔收取我的女儿费罗米娜的灵魂,使她的双目被黑暗所浸染。若在约定的那一天huáng昏最后一缕光消失之前,契约还未完成,那么神将对他施以公正的裁决——我眼前的魔族将会承受地狱般的痛苦,而且这份痛苦会逐日递增,直到契约重新完成,或者第一百天将他完全杀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