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琴韵在这一刻是极为吃惊的。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非一个无之辈。相反地, 他甚至是他们这一辈音乐学院学生中的传奇物——凌冬。
位就读榕城音乐学院,摘得了拉赫玛尼诺夫国际钢琴大赛桂冠的天才少年。
张琴韵几乎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无数次地在电视, 新闻,乃至一自己参加的音乐活动上见过凌冬,位一光环, 钢琴演奏得出神入化的同龄。
传说中凌冬『性』格冷漠, 气质淡然。这会猛然一见, 张琴韵惊觉得他除了冷淡之外,还显得有一点凶。
双黑『色』的眼眸莫让他联想到了只蹲在半夏肩,竖着瞳孔瞪自己的冷血动物。
凌冬几乎是不太客气地抓住了张琴韵伸半夏的手, 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后自己蹲下去,把半夏背了起来。
为什么凌冬会突然出现在这?
懵住的张琴韵还来不及开询问,就看见被凌冬背起的半夏在他的背上,低声抱怨了一句, “你跑哪去了?”
他想要阻拦的手就停住了。
是了, 他们两是榕音的学生,看模样两绝对是一十分熟悉的关系。至少比起自己这个陌生好得多。
张琴韵只得后退了半步,眼看着凌冬背起半夏,小心地把后背的托了托, 确保她趴稳了,方才迈开步伐,顺着斜阳渐渐西沉的道路离开。
一份小心翼翼的温柔, 哪怕是眼瞎的, 也看得见。
张琴韵心底,还来不及生根发芽的一点微妙情绪,就被这一捧突如来的凛凛冬雪给兜兜尾地浇灭了。
***
半夏感觉到有一个把自己背了起来。她疼得冒冷汗, 眼皮重得好像灌了铅,努力地睁开一点,也只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世界,和一截晃动着的白『色』肌肤。
依稀穿着套自己在酒店见过的衣服,带着一点淡淡的熟悉味道。
半夏就松了气,伸手攥紧了他的衣服,含含糊糊问了句,
“你跑哪去了?”
“忍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小莲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有了神秘的低沉,听起来清清冷冷的,像是冬天的一片雪花。
半夏觉得自己很累,一句话也不想说,眼睛只看着挂着晃动汗水的下颚。
心好像有暖融融的东西流过。
小莲的肩膀很宽,只是过于消瘦,后背的骨硌得难受。
但这样的地方却让虚弱的半夏觉得安心,仿佛在这个脊背上可以放心地卸下一切防备,
真是狼狈,什么脆弱倒霉的模样被小莲见到过了。
哭也在他面前,病也在他面前,自己好端端的形象没废了,半夏在昏昏沉沉中想。
总有一天,得他坦诚相对,要好好地掰着他的脸,把他脆弱无助的模样,一一看回来。
尚且有心思胡思『乱』想的半夏被腹部的一阵绞痛拉回疼痛的深渊,不得不闭上了眼,昏天暗地地在心底痛哼了几声,陷入沉沉混沌之中。
明明天还亮着,小莲是怎么把我背起来的?半昏睡之前,半夏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
凌冬背着半夏走在架空的立交桥上。
斜阳晚照,橘红的阳光打在他白如石玉一般的肌肤上。
被阳光照到的肌肤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泛起一层诡异的珠光。
好像一块正在逐渐消融的宝石。
幸好,最后的一点点阳光很快消失在城市的楼栋间。
皮肤上烧灼一般的光泽消失了,渐渐在暗淡下来的世界变得凝。
凌冬停下脚步,任凭汗水打湿刘海,深深吐了一气,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医院的急诊室。
拿着吊瓶过来的护士推醒了半夏。
“醒醒,”护士和她核对输『液』者的字,“叫什么字?”
半夏睁开眼,才发觉自己蜷在输『液』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嗯,我叫半夏。”
“你的男朋友呢?刚刚还看他急匆匆地跑来跑去办手续,这会怎么不见了。”护士边给半夏挂上点滴边问,“不过你个男朋友看起来倒是挺帅的。”
这时候,一只黑『色』的小蜥蜴沿着墙角,穿过来往的输『液』室,一路顺着半夏的腿爬上来,蹲到半夏的膝盖上,张开嘴巴喘气。
半夏伸手『摸』了它一下,发现它浑挂着细细的汗,就好像刚刚进行了一场了不得的万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