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钢告诉前台服务员,以一百元为基准配一桌酒菜。因为在化工市九十八元就可以定一桌八八酒席。那知服务员请他去后厨见老板,老板告诉他:这里除了特色菜‘香酥鸡以外’,平时根本没有整桌的客人,要配整桌酒席必须提前一天预定。
小钢惊讶之余,检查后厨储备,发现冰柜里只有一块五六斤重的冻牛肉、一块不到三斤重的冻大肉;蔬菜只有土豆、大葱、鸡蛋。只好苦笑着交代老板:做五只香酥鸡,一只上桌,四只带走;大肉配大葱炒一盘肉片,牛肉切一盘、炖一锅土豆烧牛肉、再做一盘麻辣土豆丝,炒一盘鸡蛋,再打开几瓶水果罐头凑够十个菜。主食没大米就焖一锅小米干饭,汤嘛,做碗酸辣鸡蛋汤,再叫伙计去街口买两串糖葫芦拍碎滚一滚,放点糖做一碗山楂涝好啦!
两位女法官不喝白酒,酒楼也没卖饮料,只有三毛钱一瓶的山楂汁,小钢只好给两位一人打开一瓶。结果发现两人一人只喝一口就盖盖放到桌下。小钢笑问是不是不好喝,一位女法官笑道:“好喝!准备给女儿带回去让她喝!”
小钢以为是开玩笑,就看了垄厅长一眼。老垄尴尬地道:“她说的是真心话!我们这里太穷,连正常的行政开支都保证不了,院里已经拖欠了职工二个半月的工资,大人一天只吃两顿饭,哪里有闲钱给孩子买好吃的东西,所以……”
“天哪!你说的是那一国的话?”贺小钢感到莫名惊诧“人家都说,‘大沿帽两头翘,吃罢原告吃被告’。法院现在是富得流油的单位,你们怎么就穷到这个地步?”
老垄叹口气道:“各乡镇都在几十公里外的大山里,交通不方便,有点小案件大都是在基层私了;县城只有一万多居民,基本上没有什么诉讼,半年来只判过一件抢窃案,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夜里喝过酒,走到一家小杂货铺强行拿走五元钱,一盒价值五元的香烟……”
另一位法官道:“我们日子不好过,其他部门也好不到那里去!贺主任应该知道,别的县市交警队查车罚款合理合法,一个月弄几十万松松的…….可我们这儿,哼!一个交警大队一个月也罚不了一百元!照样端着银碗要饭吃!”
“哦!那是为什么?”章经理很不理解的问。
老垄道:“别看交警队办公大楼有四层高,里边却只有七名当官的,六名当兵的全是临时工,哪有警力上路查车?何况,我们县的公路从地区市通到县城就算到头啦,平时很少见到外地车,路上跑的都是本地的农用拖拉机、小三轮车他们有钱叫罚吗?”
“既然如此,你们闲的没事干,为什么还不乐意给我们公司立案呢?不会是怕挣诉讼费吧?”小钢脱口而出。
老垄好像有难言之隐,道:“这个嘛……菜都凉啦!先喝酒吧……”
“对对!喝酒喝酒!”贺小钢明白老垄不便说的意思,站起到柜台要了两梱山楂汁放到两位女士面前笑道:“二位放心喝吧,走时一人提一捆就算是我给孩子的小礼品。”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大伙就去卖油条的地方,总算吃了一顿可口的早餐。贺小钢叫货车司机、修理工在客栈待命,与章经理先到县城唯一的国营商店,转了转,发现能吃的商品只有本地产的饼干,就买了五盒,又买了一捆山楂汁放到车上,去法院拉上两位女法官出城送传票。
上车时间,女法官看到章经理坐在后座,竟提出要小钢坐到后座,他们两人挤在副司机单座。贺小钢没想到当法官的娘们还这么封建,竟然不愿与男同志坐在一起。只好哈哈笑道:“小宋,你回旅社吧!车由我和章经理替换开,腾出一个座位。”
车开出县城,转入山区便道,韩法官才道:“被告的石料场在三十多公里外的五柳镇,本来我一人来就可以,小聂的丈夫在五柳镇当乡党委书记,一年难得见两次面,所以老垄就叫她公私兼顾一次。我呢,也想趁你们的车去石料场附近的山上瞧小妹,不知方便不?”
“没问题!我们的车加满油可以跑五百公里,来回没问题!”贺小钢一边说,一边给两位女士一人一盒饼干,一人一瓶山楂汁。自己打开一盒饼干拿出一片咬了一口,觉得很难吃,就不再吃。见两位女士也只吃一块,认为人家也觉得不好吃,就不好意思再劝。
五柳镇是方圆数十公里内的最大自然村,也是乡政府的所在地,却只有三十七户居民。乡政府设在村后半山坡的山神庙里,远看那斑驳的红墙、长满茅草的房顶、及门前挂的招牌就像来到抗日时期某八路军驻地。
贺小钢不由叹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书记,还不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