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是干硬的杂粮窝头,炒肉炒菜是想都别想,就着辣椒段往肚子里咽吧。
喝的说是井水,却还是几乎靠着下雨才能存下的雨水,浑浊不堪,里面还能看到漂浮的腐烂的树枝树叶。
一路回了知青院,他将自己带过来的包裹打开,收了外面还在晾晒却没干透的衣服塞进去。
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李文军,你这是干嘛?”
同住一屋的知青,被他的动作惊得总算回神:
“你连介绍信都没找村长开,你这是打算回去?”
这才来几天,就想着要回去?
不过这也正常,他们刚来时,哪个不跟他一样。
可李文军这样子,明显是想招呼都不打的就走,这怎么可以,这会被抓回来当做逃兵批斗的。
“……”
也想到这点的李文军,颓然扔下已经背在肩上的包裹,就地蹲下抱头痛哭。
到底是谁将他弄到这么个穷僻的地方的?
这里离最近的公社就有十多里地,更别提再远一点的县城和市区。
他也不习惯这边的吃食,更不习惯每天跟着下地辛苦的劳作,才多长时间,他就如同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李文军咬着牙,想说不要介绍信,他就是逃也要逃回去,可他心里清楚,他逃不开。
真要逃,也不会有人会阻止,因为就靠自己的双腿,都知道他根本走不出这个两面环山,一面是河谷的高原地带。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就为去趟公社,他们就得坐着驴车走大半天的路,回来之后,满身的黄土黄沙就不说了,连鼻子里也是堵得厉害。
他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忍下心里的绝望,
“我没事了。”
他转身出了房门,今天该他打水,他不能再耽搁了,不然等会回来晚了,早饭都没得吃。
虽然是难以下咽的高粱荞面糊,但也总比没吃就得下地干活的好。
忍着肩膀的酸疼,好不容易担满一缸水,也赶上了饭点,手里端着粗陶碗,一口一口地将难以下咽的面糊咽下去。
“李文军,你家是涪市哪里的?”
是同一个院子的女知青,比李文军早来一年,原本长得还算将就能看的脸,这会儿双颊却带着高原红,皮肤也粗糙得很。
李文军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没回答她问题的打算。
他来这段时间,这女人已经不止一次问过他,他看懂了她眼里的算计,不就是想着找个免费的劳工帮她干活吗,他李文军没那么傻。
再说,他连谢菲菲那样漂亮的女人都见过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也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
“我大姨家也是涪市的。”
女人说了个地址,
“我下乡那会儿,刚听说我表姐处了个对象,是棉纺厂厂长的儿子。”
“郭金宝?”
听她提起郭金宝,李文军终于抬头认真看她。
女人叫魏宝清,刚刚满了十九岁,面对李文军一点也不遮掩的目光,她眼睛闪烁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远远见过一次,长得挺胖的。”
人的脸看得不大清,但当时他离她表姐很近,两个人的相处看着也很亲昵,
“他们应该结婚了吧?”
说不羡慕是假的,她大姨家里,女儿就有三个,还有两个儿子。
女儿当中,有两个比她大,一个大表姐早就结婚嫁了人,二表姐就是和那个厂长儿子处对象的林晓蓉,长得也是她们所有表姐妹中最好看的。
至于两个表哥,二表哥倒是下乡了,不过他去的是东北,小表妹才十三岁,就算要下乡,也至少还有两三年初中毕业之后。
哪像她自己家里,儿女没有她表姐家的多,却比他们家更穷,她也没那条件去认识家庭条件好的对象,再加上她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理所当然的,下乡的就是她了。
李文军收回视线,将吃干净饭的碗去冲洗了放进厨房的柜子上,全程没有再看魏宝清一眼。
不过听她提起郭金宝,李文军眼里却又闪过旁人没看见的恨意。
他不是很清楚郭金宝和谢菲菲之间怎么回事,但他能确定,郭金宝并没有结婚。
至于他离开这段时间,郭金宝有没有和谢菲菲有个结果,他倒是不知道了。
不过不管他们有没有结果,都不妨碍郭金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