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北话音刚落,白松亭就走了进来。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内搭的也是白T,配上一双GUCCI最经典的小白鞋,清逸俊雅。
一落座,就笑容和煦地和钟离夏打招呼:“好久不见!”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永远那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仿佛超然于世外。
但钟离夏感觉白松亭消瘦苍白了好多。“学长,真的对不起!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白松亭关切问道。
修云北被他俩肉麻得起鸡皮疙瘩。“你们俩还真弄出了‘千里来相会‘的酸腐劲儿啊?我真受不了!”起身就去给白松亭磨咖啡去了。
“你那幅画,我顺便给你带过来了。”白松亭说着就把手里拎的袋子递给钟离夏。
“谢谢。”她接过礼貌道谢。
“我听说你的手……”白松亭不忍说下去。
“已经过去了,而且悄悄告诉你……”钟离夏把脑袋往前凑过去,白松亭礼貌地往前倾。“其实我是左撇子,最近一直在练习左手画画。我觉得熟悉熟悉,还是可以的!”说完她自信地笑了一下。
笑容明媚,闪闪发光。
白松亭忍不住摸了一下钟离夏的头。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含糖量超标”。他们不知道,暗处,有人偷偷拍下了这个瞬间。
“你先保密哦,云北也都还不知道。”
“好。”白松亭允诺。
“夏夏,你现在幸福吗?”他又问。
钟离夏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她还敢奢望幸福吗?她和他,现在及以后,都和幸福绝缘了吧。
见她不答,他已心中了然。
“为什么呢?既然觉得不幸福,你可以离开啊!”白松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她和俢晋南的事儿。问出了几乎和修云北一样的疑惑。
“学长,你是不是也没有办法理解我和俢晋南目前的状态?明明都已经……闹成这样了,我还留在他身边?”
白松亭抿了一下嘴,斟酌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阴差阳错地变成这样的,但你不能把这个错都记到自己头上啊。他俢晋南也不能!”
钟离夏笑了笑,和白松亭说:“其实还有件事儿,你是不知道的。”
记忆再一次把她带回15岁的那年夏天——
她当时在巴拉瑞特美术馆看展,结束之后被告知她们所乘的大巴车抛锚了,会安排她们在当地住一天。
她当时执意想回墨尔本,参加第二天一早的写生训练。于是给她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一下,反正一百多公里也没有很远。
钟离瑾当时和钟离夏说,时间有点晚了,让钟离夏跟随大部队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来接她。可钟离夏太了解她妈了,钟离瑾有睡懒觉的习惯,早起简直天方夜谭,所以执意要她来现在接。
钟离瑾最后妥协了,冒着雨开车来接她,结果路上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当钟离夏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是在冰冷的停尸间。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仍旧呜咽出来,发出一种类似幼兽的悲鸣。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当时尸检报告显示:钟离瑾怀有三个月身孕!
钟离夏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她是害死母亲和她肚子里宝宝的罪人!即使她都不知道那个宝宝的爸爸是谁……
从此她觉得人生变得灰暗,掩盖了心中所有的星辰。
钟离夏从开朗外向的女孩子,变得沉默寡言。身体短时间内暴瘦,当时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子,竟然只有80斤出头。就像一个行走的骨架。
而且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母亲的音容笑貌。实在太疲惫短暂睡过去,也会噩梦连连。
梦里都是妈妈的身影,但妈妈没有苛责钟离夏为什么要任性地让她去接,而是笑着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反而觉得自己更加罪恶。终于有一次,她走在校园的时候,路过一片湖,感觉妈妈在湖中心向她招手。她微笑着,一步步向妈妈走过去,马上就能和妈妈团聚了!她真的很开心!
等到钟离夏再次回归现实的时候,她已经是在湖中心挣扎的状态了。原来!她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她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地要挣扎求生,但她不会游泳,“救命”也喊不出来。
就在她以为她要葬身于此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她本能地紧紧攀附在这个人身上,直到他托着她游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