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跟风买小的人都一脸肉疼地看着刚刚那个目标很显眼的大汉,大汉又一脸肉疼地看着马文才,马文才一脸肉疼地看着桌面上三枚无辜的骰子,似乎要生生用眼神在上面挖出两个洞来。
“咦?怎么会这样!”马文才捶胸顿足。
那大汉却来气了,在旁边粗声粗气地啐道:“呸!还说会听骰?老子瞎了眼才信你的鬼话!”
祝小英见马文才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无限委屈,竟然鲜有良心地想起他们的结拜之情,于是立刻指明大汉话中的逻辑错误:“瞎了眼也不碍着你听人说话啊……”
“你说什么!”
“嗯,这种情况下你应该说猪油蒙了心,比较确切。”祝小英好心提醒。
“猪……猪油?”大汉皱眉。
“而且……”这汉子一看就是个粗人,破旧的短褂开着襟,露出里面一片黑黝黝的胸膛。祝小英目光在他肥溜溜的肚皮上过了一遍,一本正经道:“可能性也更大。”
马文才嘴角微微一牵,强忍住笑,和祝小英飞快地对视一眼,道貌
岸然地咳嗽一声:“君子不逞口舌之快。”
祝小英放低声:“没关系,我敢打赌他没听懂。”
大汉:“……”
马文才怀疑:“哦?你怎敢断定他听不出你是在讽刺他?”
祝小英摊手:“猪油蒙心这一说法很常见,他怎会知道我一语双关,暗指他身上脂肪层厚?”
马文才:“脂肪层……那是什么?”
祝小英:“嗯,是指动植物中的油性物质,或者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肥膘。”
马文才佩服:“原来如此!贤弟果然博学多才!”
祝小英谦虚:“好说!”
已经被淡化成背景的大汉:……你们以为我是聋的么。
正琢磨着要不要抽`出腰间那把杀猪刀给这两个小白脸脖子上一人来那么一下,就听骰宝桌旁的赌徒们集体一声呻`吟。
“六六六!清一色——庄家通吃!”荷官得意洋洋地扫视了追悔莫及的一众赌徒,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赌资全都收走。
于是,祝小英,马文才,和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大汉成为仅有的逃过一劫的三人。
输了钱的人们都非常郁闷,正愁没地方撒气,偏偏这时马文才不知死活地说了一句:“哎呀,好可惜,我们刚刚都没来得及下注!”
祝小英顿时觉得有无数把怨毒的眼刀向他们嗖嗖齐飞!
那个裸着胸膛的大汉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默默向旁边做着位移,脱离了幸存三人组合。
哎,算了,孩子缺心眼能咋办呢?跟他计较啥!——大汉宽容地这样想到。
由于刚刚的一把通杀,很多人都没了赌本,但又没过足瘾,所以只能旁观凑热闹,接下来荷官又开始摇骰。
祝小英不得不佩服马文才的定力,在如此的低气压下,他居然还能无视众人怨妇一样的眼神,风轻云淡地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听骰子,明目张胆把人当空气,就连作为同伴的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怎么都觉得那张脸上刻着“找抽”二字。
骰盅一停,却没有人下注,赌桌周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马文才。
马文才面不改色地下注,没有人跟,祝小英为了替他挽回点颜面,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钱,准备象征性支持他一下,谁知钱才掏了一半,她的手却被马文才在桌下拦住,祝小英疑惑地看他,他却只是飞快地冲她眨了下眼。
任是荷官将嗓子喊到破,除了马文才却没有人再下注,荷官脸色阴沉,终于不情不愿地唱开。
不负众望地,马文才再次买错了。
接下来两三次,马文才似乎真的是开了天眼,只要他买小,开出来的就绝对是大,只要他押大,骰子的点数就绝对不会超过十点。
于是所有围观者的眼睛都亮了,他们似是看到救星一样看
着马文才,在接下来十几轮中,他们都瞅准了马文才,只要他买什么,他们就绝对不买什么,就这样,输掉的赌本捞回来了,以前赔进去的老婆本也赢回来,这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看上去越发顺眼了,就差在脑门上标注一个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祝小英摸不清马文才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而不远处的梁山伯也从始至终冷眼旁观。
当马文才的钱越输越多的时候,祝小英终于有些坐不住,她屁股向他挪了挪,不料却碰到马文才衣袍下面一块像石头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