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玉见她情绪缓和，开始切正题。

“我记得你和云岚讲话之前，好像是和一群小姐在一块儿，怎么突然跑过来跟云岚说那些话？跟她们玩儿不好吗？非得来讨人嫌？”

那会儿她虽然和岑羽岚躲在角落里，但是大厅里的情况她都有注意到。

岑芝低下头，没说话。

林云玉等了一下，见她不说，有点不耐烦：“行吧，不说就算 了。今天的事下不为例，否则到时候不管你是在说羽岚还是在说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人还没走两步，便听身后传来哭声。

林云玉人都要裂开了，只能无助拉了长椅子挡在身前，试图用椅子挡住她的眼泪攻击。

“你怎么又哭了？不是，我刚刚没欺负你吧？”

岑芝崩溃地摇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呜——”

林云玉：“……”

岑芝实在哭得太厉害，林云玉怕哭声引来别人，只得去把门关上。

然后坐在岑芝旁边，托着下巴看她哭，一边看一边点评。

“别说，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挺丑！”

岑芝的哭声一顿，紧接着又高了一个调。

林云玉：“哭得不够凄惨，再惨一点，你是不知道我们镇上专门给人家哭丧的哭得多好听，我这一听啊，鼻子都得跟着泛酸，你这不行啊，我听着想笑，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笑吧？”

岑芝气得一抽一抽的，哭不下去了。

“你、你这人，就、就不能、能好好讲话吗？”

嘴巴这么损！

林云玉：“那也得你配合才行啊，我这才讲两句就哭得好像谁正在出棺一样，我容易么我？就你刚刚那几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要是听到了，误会我欺负你，我多冤啊我？”

“对、对不起。”

“得了，要不你说说为什么要找羽岚麻烦，要不我现在就走，少废话。”

岑芝抽抽嗒嗒，还在犹豫。

林云玉大概能猜到她有什么顾虑。

“你说，我不说出去，我保证！”

这话要是别人说，岑芝肯定不会信。

可是这话从林云玉口中说出，岑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能做到。

看了一眼盘子里剩下的烤肉，岑芝想，就当是为了这盘烤肉吧。

“家里人要我跟大家打好关系，羽岚姐姐不喜欢我，我没办法和羽岚姐姐交好，就只能跟她们交好，她们讨厌羽岚姐姐，就、就总叫我找羽岚姐姐麻烦。”

“我要是不听话，她们就说我不好，娘听到了就骂我，我要是反抗，他们就要把我卖给老头子当小妾，我没办法……”

岑芝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林云玉点唏嘘，懂了。

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没有任何后盾、只能被动求生的小姑娘的无奈之举。

和她阿爹阿娘开的作坊里的大多数姑娘差不多。

要么听爹娘的无条件帮衬兄弟，要么被卖个干净。

林云玉见多了这样的姑娘，听到岑芝这么说，还是觉得悲哀。

作坊里那些姑娘，她可以找借口说家里穷实在没办法，可岑二叔家家，并不穷，纯粹是不把姑娘当人罢了。

林云玉深吸一口气：“你这样，也不能长久吧？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可是，我不听她们的，我还能怎么办？”

岑芝无措。

她身上又没钱，也没能力直接跑去别的地方谋生，只要还在京城，她又如何能逃出爹娘的控制？

一个不孝的罪名就能把她所有的路堵死。

林云玉挠了下脸，也没辙。

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勉强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样，你就还继续跟她们玩儿，说说话，聊聊天什么就可以了，其他的，比如她们让你做的伤害家族里的人的事，你就别干了。”

“我这刚来京城，京城局势我还不太懂，但也知道胳膊不能往外拐。可别到时候人家自己家族好好的，我们家族反倒被她们给搞分裂了。”

“那我爹娘哪里？”岑芝最怕的还是这个。

能控制她的，只有父母。

林云玉一拍大腿：“这有啥难，她要问起，你就栽我身上，说我说了，我和她们，你只能选一边，要是你跟她们玩儿，我就不带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