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面,她和小伙伴们去蹲女婴塔,偷偷往女婴塔里塞稻草,不让女婴一被就进去就毙命。
前后救了几个女婴,噩梦才慢慢淡去。
再后来,新的县官上任,勒令拆掉所有女婴塔,各个村庄所有怀有身孕的妇人必须上报,稳婆接单后也要到衙门报备。
但凡发现有遗弃婴幼儿者或者杀害婴幼儿者,直接抓去坐牢,参与者同罪。
此后,她和小伙伴们才没继续捡到女婴。
大娘听得泪眼汪汪:“造孽哦!”
“是啊,女婴塔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他们都说不能让女孩儿活,女孩儿活了,就会分去财产,分去官位,便趁着产妇刚刚诞下孩子,身子虚弱,护不住孩子,硬生生把女婴抢走,溺死,摔死,遗弃……”
老大爷擦了把泪:“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我们的女儿,差点就被活埋在河边了,当时我在外打工,你大娘受了惊吓导致早产,我得到消息回来,孩子就已经被抱走了,要不是运气好,当时丈母娘想着来给你大娘送鸡蛋补身子正好路过河边,你们今天都碰不到我们。”
大娘被往事勾起伤心事,也红了眼:“是啊,那会儿,刚刚生完囡囡,我一眼都没看就听到他们说怎么是个女孩儿,溺死了算了,我顾不上别的,上去抢孩子,被他们一肘子顶在肚子上,当场就晕了过去,险些没了命。”
“就因为这个,我和你大爷这一生,就只有囡囡一个孩子,大娘心里,一想起这件事,就恨极。”
大娘无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眼痛恨,但很快又释怀。
“还好囡囡还在,得亏了我囡囡还活着,我们今日才能遇见。”
林云玉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大娘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那些人,迟早遭报应的。”
岑羽岚皱着脸,五官都要挤在一块儿。
“可如今,朝上的女官已经很少了。上行下效,很多家族也不再能者居上,反而奉行和乾国那一套嫡长子继承制,我总感觉,长此以往,我们女子,恐怕就只能被关在家里,像奴隶一样,除了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养育孩子,什么都不做了。”
女子一直都在被驯化,比如她的头发,留长发不是她的本意,却因为旁人的目光,不得不留着。
那一句接一句的:姑娘家留长发才好看,大家闺秀都这么留,不留长发,婆家看不上,可就难嫁了,那姑娘可真不知羞,竟然学男子断发,一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没家教……
不想嫁吧,别人又说:不嫁能干啥呢?
威胁,羞辱,恐吓,轻视,贬低,孤立,使绊子……
这些不仅仅是针对不愿意嫁人的姑娘本人,还会针对姑娘的家人。
姑娘家本就心软,看不得家人受人非议受排挤,只能委屈自己。
这种潜移默化的训化,不知道夺去了多少姑娘的野性和自由。
林云玉看出她不高兴,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轻轻笑了笑。
“别担心,今上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岑羽岚把她的手巴拉下来,握在手里把玩:“为什么?”
林云玉:“他又不是吃干饭的,和乾国是什么强国吗?他们的糟粕值得我们学习吗?七大国,和乾排第六,我们大川第三,只要那位脑子没坑,就不可能砍掉自己的一半臂膀。”
岑羽岚不太懂:“怎么说?”
“按照大爷说的,那我们大川,之前阔过,对吧大爷?”
大爷点头:“是啊,我的父亲那一辈,就是前前朝文武帝当政的时候,咱大川谁敢惹啊?近百年都没打过仗,毫不客气地说,就是咱大川强,所以别人都不敢惹。”
林云玉接话:“但是十七年前,边疆却出现了动乱,之后,新帝上位,也就是今上当政,这些年倒是没听说过哪里乱。我前阵子查阅相关信息,听一位老先生透露,先帝时期,有人提议立法,禁止女子为官,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此提议被压下去了,而今上当政这些年,也未曾听说有谁再提起此事。”
“所以,不用担心。”
只要没有明文律法出来,就还有时间,只要有时间,她就不愁朝廷里没有女子的一席之地!
只要再过几年,她的女孩儿们,就该下场考试了。
大爷大娘齐齐松口气。
大娘抚着心口:“那就好那就好,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