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山记得一清二楚,那兔子还是他家给先生的呢。
一对小兔子,几个月功夫已经长成大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他经常对着兔子流口水,可先生不舍得杀兔子,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可这也没影响先生吃兔肉啊,爷爷做的红烧兔肉,先生一顿能吃一海碗。
小孩儿想不明白,捧着饭碗,眼睛直勾勾盯着院子里昏睡的小老虎,思索应该给小老虎吃什么。
“你把先生的兔子抓了,先生要哭的。村长家有兔子,吃了饭咱们去要。”老大夫乐呵呵开口,说完又觉得不对,摇头道,“不行,兔子吃多了不好,虎崽子现在命都快了,可不能吃那玩意儿。筐里还有鸡蛋,给虎崽子吃鸡蛋。明天再让你娘上山抓傻狍子,给虎崽子补补身子。”
老大夫揉揉小孙子的脑袋,主打一个慈爱,把宋瓷明天的日程都安排好了。
宋瓷觉得自己是捡来的,两个孙子都是宝贝,只有她这个闺女是假的。
季南山得到答案,继续十万个为什么:“爷爷你给小老虎用了膏药,它会不会不长毛?没毛的老虎好可怜哒。”
院子里一阵沉默。
就连李玉轮都知道,他干娘后脑勺有一块头发长得极慢,以至于干娘每天早上梳头都比别人耗费时间。
“这个嘛,那个吧……”老大夫被问住,忽地灵光一闪,“是你娘把老虎肚子上的毛剃了,不能怨我的膏药。说不定我这次的膏药不掉毛。”
这话,他自己说得都没底气。
宋瓷嘴角抽了抽,迅速填饱肚子放下碗,去查看小老虎的情况。
她对这个便宜爹的医术,是真没把握。
小老虎躺在不知道谁家的门板上,四仰八叉的姿态,身上盖着床单,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呼吸微弱。
宋瓷背对众人,戳了戳它的耳朵,见它耳朵会动,眼前一亮。果断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取出一瓶葡萄糖液打开,抬起小老虎的脑袋就往它嘴里灌。
咕嘟咕嘟。
一瓶五百毫升的葡萄糖灌完,小老虎尾巴尖颤了颤,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睁开眼眼巴巴看着宋瓷。
肚子饿饿,甜甜还要。
宋瓷没有办法,只能又给它灌了半瓶。再多就不敢灌了,这小崽子一共才多大,就算是喝奶都不能一口气喝一升。
老大夫听到水声,以为宋瓷在给小老虎喂水,也没在意。
李玉轮很在意,他分明没看到干娘端水,却有水声。干娘果然不是人,是妖怪!只有妖怪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手段。
老虎崽子在喝什么?灵泉仙水吗?想喝。
宋瓷不知道干儿子惦记上了自己的存货,剩下半瓶葡萄糖,她收回空间里,准备给母老虎喝。虎姐应该不会嫌弃虎崽子舔过瓶口,亲生的,应该不至于嫌弃。
季南山啥都不知道,闷头干饭。
“哥你做饭真好吃,要不明天你还做饭?”小家伙一脸天真无邪,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孙先生还没教到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呢。
李玉轮想了想自己的课业,摇头拒绝,他很忙的。
“快吃饭,吃完饭练拳。”他已经开始焦虑,再过两年,别说是季南山,他怕是连秦虎那个鼻涕虫都打不过。
秦家村这些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比一个就跟小牛犊一样,打不过啊打不过。
李玉轮心中忧伤。
“啊,先生说今天的课业是啥来着?”季南山懵逼脸。
“背论语,学而篇。”李玉轮很忧心,这个弟弟能吃能打,就是学习上有点蠢兮兮。
季南山吃过饭,开始找书,翻遍小挎包都没能找到。
“哥,你见我书了吗?”
李玉轮认命地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书册来。弟弟丢三落四,他这个做兄长的能怎么办?只能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老大夫收拾碗筷,看季南山在院子里摇头晃脑读书,李玉轮点了香扎马步,欣慰点头。
再看蹲在院子里撸小老虎尾巴的宋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玩物丧志!”最近他听孙先生讲了不少故事,知道了很多成语,就连骂人都有文化了。
宋瓷觉得自从有了俩大孙子,便宜爹看她是横竖不顺眼。
“这个世上没有爱了对吗?爹你这算重男轻女吗?嘤嘤嘤,我太伤心了。”
老大夫看她假哭,隔夜饭差点吐出来,怒道:“滚滚滚,一边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