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儿踏出玉域阁,她瞬间沉下脸来,眼色变得冷厉起来。
将等在门口的白兰也吓了一跳,“小姐,事情还顺利吗?”
林湘儿冷冷的说,“回去再说!”
之前她还觉得半晴这样一个空有其表,又无权无势的妾室还不配她出手对付,但现在她觉得那个女人真的太碍事了。
马车上,半晴目光散乱,一双水眸恍恍惚惚地荡漾着潋滟光华,细看却没有焦距。
一身雪白色的镀银裙,银带紧紧地束住那像杨柳一般的纤腰,衬着那未施粉黛的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更惨白,显得那么柔弱娇美,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一碰就会碎掉。
她这个样子是房苍珏不曾见过的,他心底流淌过一股心痛,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地亲了一下她的粉唇,说道,“有我在,不会让你爹有事的,信我?”
他的话果然奏效,半晴忽然没那么紧张了,她点了点头,“妾信少爷”。
连府里的大夫都被叫来了,她该信他的。
马车在一处狭窄的巷子前停下,车未停稳,半晴便着急跳下车,差一点就跌倒,却被一旁的房苍珏拉住。
见她这副样子,房苍珏只好威胁道,“你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只好让人送你回去了”。
话听着霸道,眼中却透着一丝心痛又无奈。
半晴闻言就要哭了,她急急道,“不要,妾可以的,妾只是有些害怕······”。
当初她娘在她跟前断气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半晴害怕再次经历亲人离世之苦。
轻轻对上那双带着乞求的烟水秋瞳,房苍珏心硬不起来,他拉着她往里走。
昨日下了一整日的雨,小巷子里坑坑洼洼的,抬脚便是泥泞和积水。
房苍珏今日穿一件瑞兽纹素软缎氅衣,鞋子穿的是蜀锦织成的靴子,通身华美高贵。
他一脚踩进了洼里,一双矜贵无比的靴子顿时沾上淤泥,房苍珏不悦地皱了皱眉。
半晴看出了他的窘迫,轻声提议道,“少爷不如就在车上等妾?我和大夫进去即可”。
他这身行头确实不太适合进去,房苍珏不再坚持,“也好”。
半晴快步向前走去,就见子石等在门口,她喊道,“子石哥”。
几年不见,再次见到半晴时,子石差点认不出来了。
印象中半晴是个胆小怯弱的姑娘,但站在他眼前的更像是大户人家里的尊贵夫人。
她没戴任何华美的饰品,头发只被一支简单的桃木钗轻轻挽起,身上穿的是素净的衣裳,很简单的样式,却不是寻常的料子,周身的气度淡然矜贵,似乎比之前更美了。
子石只一眼便收回了打量,眼中的惊艳随即恢复了平静,“半晴姑娘可算回来了,你爹在渡头做帮工,被货物砸伤了腿,现在又高热不退,他一直嚷嚷着要见你,你快去看看吧”。
半晴闻言,来不及道谢便带着大夫和诗青走进小院里。
走入屋内,她先是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接着半晴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半山。
几年不见,他似乎比之前苍老许多,满头华发,面容清瘦,一双眼睛也凹陷了进去,一条腿被细布包裹着,满是鲜血。
见到半晴,脸颊有些通红的半山情绪有些激动,“晴丫头来了!”
半晴鼻子有些酸,她没有搭腔,而是吩咐一旁的大夫,“有劳大夫了”。
半山却摆手说,“不用白忙活了,腿已废,我不治了,爹叫你回来是有事要和你交代”。
见他意识还算清醒,半晴只好对大夫和诗青道,“你们先出去”。
半晴转头淡淡道,“你要说什么?”她对半山的怨念很深,连一声爹都不愿叫了。
她娘在世时,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还算和美,她娘会的手艺活很多,平常依靠织布和刺绣为生,即便是她娘离世,她也可以凭着她娘教会她的手艺养活家里,不至于要卖女儿来维持生计的地步,半晴想不通半山为何将她卖入太常府。
半山知她心中有怨气,他轻叹一声,颤颤巍巍地从怀中透出一块墨绿色云纹玉佩,“这是你娘让我替你保管的玉佩,你收好,它似乎和你的身世有关。你不是我半山的女儿,我认识你娘时就见她身边带着你了,你是什么人,她没说”。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半晴愣了好半晌。
半山说完之后就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半晴大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