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院中,老夫人没让林湘儿给她诊脉,让人看茶后。
老夫人反而问起了林湘儿老家的事,“听说你们林家在益州经营了好几家医馆?”
林湘儿没有料到老夫人会突然问起她老家的事,她脸色闪过不自然,但想到有机会和老夫人套近乎,她得体地笑说,“是,老家的医馆都是叔伯在打理,还有我师兄也会帮衬一些”。
崔老夫人似乎陷入了回忆,随即幽幽一叹,“你爹是个厉害的,可惜天妒英才”。
只提到她爹医术高明,却没有提及她。
林湘儿讪讪一笑,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阿爹虽离世,但这些年晚辈一直秉承家父的遗志,为此晚辈从不敢有所懈怠,力求精益求精,将林家的医术发扬光大,眼下晚辈尚不及家父有建树,却已略有成果”。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透着勃勃的野心与不甘。
老夫人的炯炯目光中闪过精光,那是一位智者经过岁月沉淀之后的睿光,她不动声色地浅抿一口参茶,“你们医者有句话叫‘医者仁心’。年轻人有好胜心是好事,但得用在正道上方能成事”。
听出老夫人话中有话,林湘儿脸色微微僵直一瞬,随后干巴巴地道,“老夫人说得是”。
老夫人又继续道,“林姑娘住在太常府已有一段日子,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这是打算要赶她走的意思?
林湘儿脸上的笑意彻底告罄,她自然不能告诉老夫人她来太常府是另有所图,林湘儿硬着头皮道,“晚辈正打算在外面找个铺面开一家医馆”。
老夫人颔首道,“这倒是正事,我这个老婆子手里也有不少现成的铺子,林姑娘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我老婆子可以匀一间给你”。
这下,连林湘儿的借口都堵死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劳烦老夫人了,晚辈已经物色好了几家不错的铺子,不日便会有结果”。
老夫人也不勉强,只道,“也好,选好了告诉老婆子一声,也好让我这个老婆子替你掌掌眼,你大老远的从益州跑来,对阿珏又有恩,担得起我们太常府的照顾,若是今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你阿珏,让他这个做弟弟的替你出头”。
林湘儿的脸上只剩僵硬,呐呐的回道,“好”。
林湘儿走后,方嬷嬷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老夫人,这样做会不会适得其反?”
老夫人轻叹一句,“林姑娘的心思可不单纯,若真让她入了阿珏的院里,往后只怕府里都不得安生,当家的不懂后院里的弯弯绕绕,主母又是个拎不清的,只好由我这个老太婆出面料理了”。
清真寺里发生的事,老夫人看得很清楚,以房盼蕊那丫头的脑子和心性断不可能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去坑害自家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指控林湘儿的话都是真的。
方嬷嬷还是很担心,“婢子是怕她狗急跳墙,毕竟她是大夫,随便做点什么,我们也发现不了”。
老夫人却看得开,“只是让她搬出府去,又没要她的命,我这个老婆子虽年纪大了,但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搓扁揉圆的”。
可老夫人低估了林湘儿的狠毒。
话虽这么说,方嬷嬷还是叫来屋里侍候的几人叮嘱道,“这段日子,但凡老夫人要入口的东西都要先拿到我这里,听见没?”
方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清晖院的管事,她侍候老夫人几十年了,在她眼里就没有比老夫人的安危更重要的事。除了方嬷嬷外,屋里还有两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一个叫幼兰,一个叫采雁。见方嬷嬷神情严肃,二人忙应下,“是,嬷嬷”。
林湘儿憋了一肚子的郁火回到房里,屏退了下人后,白兰迫不及待的问,“小姐,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如老夫人说的搬出去吗?”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搬离太常府。
她好不容易才进太常府,又岂能会轻易离开?别说她不愿意了,即便是主子也不允许如此。
林湘儿咬牙切齿地道,“你容我想想”。
她也没想到一个贱婢出身的半晴,老夫人居然会护她如此。想起她两次自荐枕席都被房苍珏拒绝,倘若她搬离太常府,她就更没机会了。想到这,她眼底闪过阴鸷的冷光。
傍晚的时候,诗青拎着一个笼子进来了,她眼神里带着雀跃,“姨娘,二少爷走时让人送来了这个”。
是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半晴只看一眼就知是那日在花园里她看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