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31日，22点47分。

天幕暗暗笼下，无月的夜里，却被城市的喧嚣与霓虹照射得无比明亮，即使是远离市中心的公墓中，也被映照得亮堂堂的。

左正来到这里，跪在了一块寂寞的墓碑前。

自上而下，刻着“故显考左公讳德海之墓”。

左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左德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身子一生硬朗，是在儿子跳江自杀后郁郁而终的。没有人送终，最后是街道办事处帮忙办的后事。

“伯父，我虽非你亲子，但既承左大哥之命，当替其行孝。左大哥不是失心疯，也不是罪犯。他是个崇高的人，梦想着无人敢想的梦想......我会为他正名，为左家洗清冤屈。正虽人微力薄，但也会尽力完成他的梦想。”

“而有些人，终究要付出代价。”

左正右手轻轻一挥，一地的黄纸折成的金元宝突然无火自燃，透过烈火，在那眼眸里能望见的，是比熊熊火焰更炙热的决意。

......

23点56分。

左正点燃了一根烟，望着云舒江平静的江面。十二月末的云下市正处寒意袭人之际，云舒江上水波渺茫，轻烟笼罩，两旁的行人成群结队，手中燃着一根根烟花。

自从灵气大复苏以来，自然天气变得越来越可控，市里再也不管控烟花爆竹的燃放了。

左正寂寞的站在江边，默默抽着烟。

染上这个习惯已经有几年了，他承认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对一名筑基修士而言，抽烟既不会带来危害，又能放空心思，若是带回那里，想必会大卖吧？

“嗐，我怎么变得这么势利了？”

左正苦笑摇头。

今夜，整座城市不眠。烟花，霓虹灯笼，还有那来来往往的汽车前灯，把整片云舒江面映得光怪陆离，岸边的身影倒映在江里，透过朦胧的水烟，显得虚幻而美丽。看着这片江面，突然有道不清的凄凉涌上了左正的心头。

这就是所谓的物哀吧？

这是他最近收集东瀛情报时偶然翻到的词汇，倒是适合此刻。

他凝视江面良久，心中有无限情绪。

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十五年前，就在这里，某个人奋力一跃。彼时，有个少年正在破落的城隍庙里等死。

地球是个好地方，但总有些地方，却不那么美好。

越了解他的过去，少年就越心惊。好大魄力，好大胆识，令人惊心动魄！

灵气大复苏就发生在十五年前，老天开了好大一个玩笑！若是早一点，那个人，怎么会沦落到那种下场？

好在未竟之事不是无人知晓。

左正飘飘然地吸了口烟，眼中倒映出市中心那座高大的时钟。

“十！”有名女生高兴地大喊。

“九！”许多人被她所带动，开始喊新年的倒计时。

“八，七，六......”

“三、二！”

“一！新年快乐！！”

众人都高呼起来，时钟也正好转到十二点的位置。但他们很快就尴尬地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眺望苍穹。

“烟花呢？不是说好跨年有烟花大会吗？新年没烟花我早知道在家里过了！”左正身旁的女孩跟男朋友抱怨起来。

男生只能细语安慰。

左正忽然把烟头扔在脚下，一脚踩灭。

他把手抬起，朝着天空一指。

他的指尖涌出了一点豆子般大的火苗，随后远远朝高空飞去。

“三、二......”左正轻轻倒数。

“一。”

轰！！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爆裂出一道长长的火焰，就这样突然拉伸在夜空里。

火焰变成了栩栩如生的龙，龙嘴大张发出了龙鸣声。随后再变成了凤凰，引吭凤鸣，引来数百只火鸟，好一派美丽的凤凰于飞。

凤凰散去，火焰忽然聚拢成一个人影，依稀能看出是个男人。

他转过身去，默默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在一个瞬间，他停步，转身面向众生，露出凄凉的一笑，随后身躯爆炸，鲜血纷飞，化作了一缕缕火焰在天空向八方扩散，最终形成了偌大的烟花。火焰之花，有惊人的美丽。

那光芒如此耀眼，彻底照耀了这片夜空，在这一瞬间盖过了整座城市所有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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