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坞来的很快，听到主子传他路上便没敢耽搁。

他来的匆忙，快到书房时特意整了整衣冠，确保自己不会在王爷面前失礼。那迎春花开的艳，散发着幽幽清雅香，燕坞也就顺手薅了几朵塞进怀里。

他练完了剑又去洗的衣裳，身上早就出了层薄汗。虽洗衣时多少沾了点皂角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着摘几朵花压压汗味。

燕坞想的很妥当。

结果他到了书房后都没能近了王爷的身，只是坐在离燕梁书案有三米的地方临摹字帖。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燕坞的心思没在写字上，想抬头看看前面的人却又不敢。他拿笔的姿势不熟练，歪歪扭扭的在昂贵的宣纸上笨拙临摹。

从刚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主子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吗？

他终于鼓起勇气偷偷瞄了一眼，只见燕梁正专心致志的亲笔写着那些要给他学字用的字帖。

主子还是这么好看……不笑时也是美的。

今日穿了一身水墨纹绸缎，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长穗宫绦。主子本就肤色白皙，浅色服饰衬得他更加的温润如玉。仔细一瞧还能瞧出些书卷气，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样子。

燕坞抿唇，羞涩的笑了笑。……如今主子真成了他自己的教书先生了，他一个人的。

燕梁装作没发现燕坞的小动作和那傻笑的小模样，继续头皮发麻的顶着那道灼热的目光继续写字。

但事不过三。

当燕坞第三次抬眸看他，并且目光从小心翼翼逐渐放肆的变为直白大胆的时候燕梁终于忍不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持着手中毛笔沾了些墨水，头也不抬的冷声道：“看字帖。瞧本王做甚，本王脸上有字吗？”

“……属下知错。”

燕坞宛如被主人训斥而陡然受惊的小狗，立马耷拉下眼睑和耳朵。他的坐姿本就端正，被训过后腰背挺得更直，两条长腿规矩的并在一起。配上他略显沮丧的表情，竟无端的生出些乖巧的意味。

燕梁仍是没抬头，落完最后一笔便道：“你到本王跟前来，带上你写的字。”

“……是。”燕坞等了这么久终于得了近身的机会。他移开纸镇，将自己的成果呈了上去。

燕梁此时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张书案，燕坞轻耸鼻尖呼吸深了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冷香。

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平铺在书案上，与另一张形成鲜明对比。天上飞的，地上爬的。

“不会握笔。”燕梁眼尾抽搐两下，只看了一眼那纸上的字迹就下了结论。

简直春蚓秋蛇，不堪入目。能写成这样想必也是个奇才。以他这个实力，挂个书法家名号，自创一种字体又有何难。

“属下平日只摸刀剑，很少握笔。”燕坞知道自己写的不好，脸上一红，飞快的将自己写的那张拿回来背到身后去。

“莫要污了主子的眼睛，属下这就去重写……”

“笔都不会握，再重写一百遍也是一样的。”燕梁眼中划过无奈，将自己手中的笔递过去，“拿着，让本王看看你握笔的姿势。”

“…是。”燕坞恭敬的接过来，摸着还沾带着体温的笔杆他突然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手心因紧张生出许多细汗，那只光溜溜的笔险些掉落在书案上。

“你是傻子吗，笔都拿不住。”燕梁眼疾手快的给他挡了一下，手指上也就不免的沾上了黑色的墨水。

燕梁心平气和的自己用手帕潦草的擦了擦：“过来，站到本王旁边。”

“是。”燕坞心脏猛烈振动起来，僵硬的拿着笔挪动着步子绕过书案。然后就站在一步之外的地方不动了。

燕梁皱眉，盯着他不满道：“凑近些，本王又不会吃了你。站得那么远本王要如何教你，还想不想学了？”

“想…想的。”

燕坞又直愣愣的向前迈了一步，他现在只要是有个轻微的动作就能碰到燕梁的衣袍。

……主子身上的香味更真了些，更馥郁了些，比自己怀里揣着的迎春花的味道还要好闻。如若抱在怀里，相信不超半刻，定能染上相同的味道。

“指实掌虚。”燕梁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是自顾自的调整他握笔的姿势。修长两指轻盈的点在他的手背上，给脑子里含着春景且已经想入非非的人嘱咐道：“执笔在指，运笔在腕……”

半开着的精雕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