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荻不可置否地冷冷一笑,道:“你先松手,让我起来。”
谢晓峰恍若未闻,再次俯□,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道:“不试一试,你怎么能肯定?”
浪子也会想要有个家。
十年前的谢晓峰绝对不会这么想,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看见了包括娃娃和老苗子他们一家人在内的那种贫穷家庭的和睦美满之后,他的想法在变化。
纵是飞鸟,也会倦极还巢。没有哪一个地方,能比在她身边更让他安心。
“你太自私!”慕容秋荻被他不打招呼就碰触她的额头激怒了,无奈挣脱不开,只得屈起膝盖顶了他肚子一下,恨声道,“放开我!”
谢晓峰突然发现,在她面前,他总是受挫。
“秋荻,你清楚,成亲只是早晚的事,”谢晓峰不能对她的挣扎视若不见,但他不会放开她,他道,“不会有人再敢向你提亲。”
小弟的身世昭然揭示,武林皆知他与她的过往,关于他和她相识相恋的故事甚至被说书先生编成了段子。
慕容秋荻已没有别的选择。
“早在你第一次提亲时,我就清楚你的用意,”慕容秋荻冷笑道,“但我凭什么一定要答应你?我为什么不能一辈子不嫁人?”
谢晓峰一怔,呆呆道:“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慕容秋荻反问道,“不管嫁给哪一个武林中人,免不了要跟着过刀头舔血的日子,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自己丈夫就不在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守着小弟过太平日子!”
谢晓峰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他低声道:“你骗我。”
慕容秋荻并无被拆穿后的心虚,她又想拿膝盖顶他肚子,这一次却被他用腿压住。她便也不再挣扎,吊起眉梢,挑衅一般地看着他,道:“那又如何?”
“你不是那样安于平淡的人,你只是怕麻烦,”谢晓峰的手紧紧按住她的手腕,定定道,“不过这个借口找得很好。”谢晓峰的眸光一黯,叹息道:“江湖人本就不该娶妻生子。”杀,与被杀。既然自己已经有了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那至少不要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你难道不算江湖人?”慕容秋荻冷笑,讥笑道,“什么时候三少爷也这般说一套做一套?”
谢晓峰唇角噙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他低头凝视身下的女子,道:“你一直是我的女人。”
娶妻,生子。对谢晓峰而言,他的步骤是倒过来的,但那也无所谓。
江湖人不应该娶妻生子,可是既然已有妻儿,就该承担男人的责任。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他乐意承担的责任。
慕容秋荻静静看了他一小会,忽然就啐了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
——刚刚的安静是为了储备唾沫。
“如果早几年,或许我会为你的这句话而欣喜若狂,”慕容秋荻慢慢道,“你从来没有这样承认过我。”
“但现在我一点都不稀罕成为你的女人,”慕容秋荻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只低声道,“就算我求你,让我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声音到了最后,竟已几近哽咽。
谢晓峰一愣,抹了抹脸上的液体,然后怔怔地,伸手直接去碰触她的脸庞。
从她的眼角淌下的液体,湿润温暖,但谢晓峰觉得那种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指,那种热度又在他的指尖上渐渐冷下来,冷得像冰,一直冰到了他的心里。
“你放过我行不行?”慕容秋荻的声音已明显带着哭腔,她一边抽泣一边道,“你自己是个祸源体质,女人仇人一大堆,凭什么要把我也绑上你那条船,跟着你受罪!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日子,你如果真的还喜欢我,就放过我,不要再见我们母子了,行不行?”
“秋荻……”谢晓峰有些发怔,伸着手,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动作也做不出。
此刻的谢晓峰,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
无论谁在某一个人面前都会变成呆子的,就好像上辈子欠了这个人的债。
“我,我……”慕容秋荻呜咽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她突然扣住了谢晓峰触摸她脸庞那只手的脉门,反向一拧,纵身一个跃起,眼看就要高高踢出一脚。
可她拧住的那只手像是泥鳅一般滑溜,一下子就从她手中溜走,那一脚不但没有踢到谢晓峰,反而被他抓住脚踝往前一拉,慕容秋荻眼前一花,便发现他已从背后牢牢扣住自己的腰,箍得她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