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孝安在康仁医院的脑科治疗室,接受了第一轮治疗,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他在治疗椅上睁开眼睛时,下意识摸了摸脑袋,之前戴在头上的设备己经摘除。
他如释重负,忍着头晕往上坐起,却对上一双大眼睛。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差点倒回去。
“覃墨卿……”他咬牙切齿。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欧孝安感觉很不好。治疗本身是一件痛苦的事,与过去被洗脑的经历重叠,使得痛苦翻倍。但他习惯了忍受,神情只是淡淡:“挺好的。鲁斯博士呢?”
“有别的病人,鲁斯忙去了。你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没有。”欧孝安想都不想断然否认。
覃墨卿看出他的戒备。她无奈地说:“鲁斯博士说,一个人记忆缺失,会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对人缺乏信任。你就算想起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
欧孝安冷冷瞥她一眼,起身穿外套,说:“这跟失忆没关系。不要轻信任何人——老师难道没教过你吗?”
覃墨卿抓抓头发,按捺不住了:“欧孝安,你想起任何片断,都可能对找到81.起到重要作用。无论如何,我们的目标总是一致的。”
欧孝安看她一眼,没吭声,开门走出去。
覃墨卿亦步亦趋地跟上,喋喋不休:“你每隐瞒一分钟,大桥和81.就晚一分钟被找到,站里那个日本间谍,就晚一分钟被揪出来……”
欧孝安忍无可忍地回头:“我真没想起什么!”
“好好好。”覃墨卿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赶忙妥协。
欧孝安扭头就走。她又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欧孝安没好气地说。
“我要回站里,你不搭车吗?”
“搭一下也行……”
*
魏清明向沈从吾汇报了欧孝安的行踪。
沈从吾眼中一闪:“他去茶楼与什么人会面?”
魏清明摇头:“他见的是王森。当年王森参与过日晷行动,黎少堂就是由他护送回重庆的。欧孝安找他,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沈从吾思忖着:“这么说,欧孝安还在揪着黎少堂不放。继续盯着吧,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魏清明毕恭毕敬回答:“是。”
沈从吾手搭在桌上,抬头看了一圈:“魏站长,你看,我一来,鸠占鹊巢,把你们开会的地方都占了,不合适。还请魏站长随便找一个房间,我把会议室给你们腾出来。”
魏站长神情紧了紧:“沈主任,您要一个办公室?”他心中连连叫苦:沈从吾这是打算不走了么?
沈从吾抬眉:“是啊,看情况,我暂时是走不了了,没办法啊。”
魏清明堆起笑脸:“沈主任,您这尊大佛在我们这尊小庙,实在委屈了。相比这儿,还是在老板身边,更能体现您的价值。”
沈从吾沉下脸:“魏站长,您这是要赶我走?”
“哪里哪里!”魏清明赶忙道,“我反倒希望沈主任多留些时日,让我有机会跟您学习!我这就去安排,把站里最大的房间给沈主任做办公室!”
沈从吾扫他一眼:“那就辛苦魏站长了。咱们都是为党国卖命,在哪里干活都一样。”
“沈主任说得极是!”魏清明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不久之后。魏清明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表情一片麻木。
几个职员来来回回忙忙碌碌,把他身边的办公家具一件件搬走,抬往楼上去。
最后,只剩下魏清明孤零零坐在一张椅子上。苗江站在旁边,小心地说:“站长……”
“我走,我走就是了。”
魏清明站起身,悲怆地理了理衣角,大步朝外走去。
苗江同情地目送。
*
次日,覃墨卿来到站里,见楼道里人来人往搬东西,叫住个人问了问,才知道沈从吾抢了魏清明的办公室。
覃墨卿觉得好笑,站在楼道里看热闹时,欧孝安凑了上来,用手肘碰了她一下,说:“那是小葛吧?”
覃墨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前边一个抱着资料的女孩走过来。她点点头:“是。”
“她手里拿的什么?”
覃墨卿张望一下小葛来去的方向,小声说:“沈从吾要从会议室搬到魏站长办公室,那应该是沈从吾的东西。”
欧孝安回头打量一遍覃墨卿,盯住了她的银质胸针:“你这胸针挺好看的,借我用一下。”
覃墨卿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