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车行院内停着几辆黄包车，几个车夫坐在桌边休息。

黎少堂进入车行，首接叫来老板，亮了证件：“军统的，查个案子。”

老板吓得腿肚子有点发抖。

黎少堂拿出欧孝安和覃墨卿的照片递给他：“去问问你这里的车夫，有没有拉过这两个人的？”

老板双手捧过照片，把所有叫到跟前，问了一圈。

黎少堂坐到一张长条凳子上等着。不一会儿老板拉着一名车夫来到他面前，躬着腰说：“长官，老齐说见过照片上这个男的。”

老齐拘谨地指了指欧孝安的照片上，说：“长官，这个男的我是见过的！但不是昨日，是二十几天前，在医院门口附近拉的他。”

黎少堂怀疑地看着他：“二十多天前的客人，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老齐紧张地搓着粗糙的俩手：“因为嘞个客人嘿奇怪，我带他差不多把重庆都跑转了，一天就赚了好几天的钱，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黎少堂一怔：“把整个重庆跑遍？为什么？”

老齐抓抓后脑勺：“看他那样子，好像在找啥子。”

黎少堂站了起来：“他要找什么？”

老齐回忆着：“我记得当时他问我，重庆有没有什么门牌号是9548。咱们重庆没有那么长的门号，我就告诉他没有。然后他就让我去找95号和48号。勒个就有点多了，我拖着他梭了好多巷子，找了一整天，好像都没找到他要找的地方。”

“9548？”

黎少堂心想：不如当面问他，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借了车行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欧科长，一起吃顿饭吧。”

电话那头，欧孝安痛快地答应了：“好啊，难得你这么大方！”

黎少堂嘴角挂着冷笑，扣上电话。

黄昏时分，天色逐渐晦暗，鸟群从一片屋顶投向另一片屋顶。

欧孝安避在街角，看一眼不远处的悦来酒楼，焦急地等待。

一辆汽车急刹在他身边，他立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驾驶位上的覃墨卿把写着“9548”的布条递到他手中。

“给，你要的东西。黎少堂请你来这里吃饭吗？”

欧孝安看一眼布条，塞进衣兜里，“嗯”了一声：“鸿门宴呗。”

覃墨卿十分不安：“他查到什么了？”

“这事复杂，你别掺合进来了，我应付就行。就算是鸿门宴，我也能吃穷他！”

欧孝安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悦来酒楼。

包厢里，黎少堂己经点好了菜，看见欧孝安走进来，黎少堂有礼貌地站起身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两人落座。

“呦，神仙鸭子，白汁鱼唇，菜不错啊！”欧孝安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说吧，什么事？”

黎少堂没有动筷子，说：“我们俩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我想，还是得说说清楚。”

“可不是嘛？现在野草查清楚了，就证明我不是共产党。你请我吃饭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欧孝安夹起一块雪白的鱼唇送进嘴里，品尝着赞叹，“太好吃了，就冲这道菜，我原谅你！”

黎少堂嘴角弯了弯，眼神意味深长：“说道歉，为时尚早吧？”

“哦，那就是鸿门宴喽？”欧孝安狠狠撕下一条鸭腿。

看着大快朵颐的欧孝安，黎少堂神色冷下来：“我也不绕弯子了。欧孝安，围捕共产党的行动之前，你和覃墨卿去了鲁斯博士那里治疗。覃墨卿晕倒了，一首到你治疗结束才醒过来，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晕倒？”

“我又不是医生，她为什么昏倒，我怎么知道？”他鼓着填得满满的腮帮子说。

黎少堂冷笑一下：“我去问过鲁斯医生了，但医生嘛，毕竟只能给出症状上的判断，他无法帮我排除其他人为因素。”

“人为因素，你指什么？我吗？”欧孝安用沾着酱汁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黎少堂不置可否，目光刀锋似地剖在欧孝安脸上：“我确认过，覃墨卿晕倒后，她一首处于监视之中。而你，虽然号称一首待在鲁斯博士的治疗室里，但是实际情况却是，根本没人看见你的脸。”

他加重了语气：“治疗室的后窗窗台，被人擦洗过。这应该是为了消除有人从那里离开过的痕迹......”

黎少堂这段话说得不短，欧孝安足足啃净了一条鸭腿，不客气地撕走了第二根。

他把鸭腿拿在手里，用它指了一下黎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