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的冬日花市价格贵得要命,百合四十一支,夏夏那一捧花几百块钱,谢淮要付,被夏夏按住。
“我来。”她执着。
谢淮:“过不了几天就蔫了,你有这钱还不如给我买肉吃。”
“要买的。”夏夏轻声说,“第一次上门,不带礼物不像样子。”
她看过谢淮手机上乔茹的照片,她穿着豆绿色的亚麻上衣,头发用木簪子挽出一个高高的髻,岁月没有在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气质温婉端庄,弯唇露笑的模样如山间的清风,只是看着,就沁得人心脾清凉。
乔茹从前生活精致,会插花会茶艺,闲时会烘焙会做瑜伽。
谢淮很少对夏夏提起破产后的生活,但她多少也能窥知些许端倪。
谢淮住在舅舅家的旧房子里,每月交租,从前的家当已经被法院查封了,写在乔茹名下的房子车子也为了还高利贷卖掉了。
谢淮每月会固定给家里打两万块钱,乔茹做了一辈子全职太太,家务样样不会,但迫于生活也出去租了个小店面开烘焙教室。
乔茹这样精致的女人一定喜欢花,夏夏笃定。
她也笃定,乔茹一定许多年没有给自己买过一束花了。
*
老式小区没人清扫积雪,只在路中间留下一排人来人往踩出的脚印。天气寒冷,融化的雪水结冰,踩上去一脚一个跐溜,路两边的松树上堆着厚雪,谢淮经过,孩子气地抱住树干摇晃,洒了夏夏一头的雪。
夏夏面色严肃,比面试时还要紧张。
乔茹开了门,屋里温暖的热气铺面而来,夏夏却手脚冰凉。
乔茹真人比照片上更年轻,皮肤莹白细腻,状态丝毫不输二十岁的夏夏。
她眼睛明亮,眼角没有丝毫细纹,只是耳后横生了许多白发。
正对门的客厅摆着一个神龛,供着佛像,他们回来前乔茹刚点过香,室内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
夏夏刚要鞠躬问好,乔茹穿着棉拖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穿着家居服,体型很瘦,身体却温热,她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夏夏肩膀,手掌摸她后脑。
“夏夏你好。”乔茹声音温柔,“我是小淮的妈妈。”
夏夏被她抱着,闻到她身上在屋里沾染的檀香味道,原本紧张的心情一瞬间舒缓下来。
她脸红了,低声说:“阿姨好。”
乔茹拉她进屋,帮她脱掉外衣挂好。
谢淮慢悠悠跟在后面,见乔茹把夏夏从他身边拉走有些不开心,但憋住没有说话。
他们回来前乔茹打扫过家里,窗明几净,地暖温度正好,透过脚底板向上蒸着干燥的空气。
茶几上放满了乔茹准备好的圣女果、金桔、坚果和糖瓜。
乔茹拉夏夏坐到沙发上,目光一刻没离女孩清秀的脸,眼神里满满都是喜爱。
直到谢淮咳了一声,乔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谢淮将手里的百合花花递给她:“夏夏送你的花。”
乔茹接过,手指轻轻触了触含苞待开的骨朵:“好漂亮啊,谢谢你了夏夏,我现在就去插上,正好过年摆在客厅。”
夏夏脸上蔓延起的红晕刚褪,声音还是小小的:“谢谢阿姨。”
谢淮:“?”
乔茹一愣,温柔地看向她。
夏夏因为紧张话都说错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谢谢阿姨,我是想说不客气,阿姨您喜欢就好,我……我很开心。”
乔茹忍不住笑,她看出夏夏的拘谨,善解人意拿上花瓶去厨房插花,把大厅留给两人。
谢淮回到家就缩进沙发,手臂一揽把夏夏抱在怀里:“夏姐今天这又是什么人设?说着话眼眶就会泛红的结巴小可爱吗?确实挺可爱的,过来让我亲一口。”
夏夏轻声说:“你不懂。”
“你从前生活富足,虽然现在回不去了,但那些经历带给你的东西是这辈子都抹不去的。”夏夏垂着眼,“当我看着阿姨的时候,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她从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完全可以想象她从前多精致多优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痕迹。”
“可是我……”她顿了顿,“换成我妈妈、我的家里人,我想也不敢想。我害怕见你家人,也害怕让你见我家人。你妈妈不喜欢我,抑或是我父母不喜欢你,我都会很难过。”
谢淮笑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夏夏静了静,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