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锦在三天后才去看了皇长子第一眼。
闵文殊换了宫殿,如今住在了大公主当年住的芳菲殿。
孩子白白嫩嫩的,与别人家刚出生的小孩不同。
安容锦的手轻轻在孩子的脸颊上碰了碰,很软,确实是个好看的孩子。
“也不知道李鱼跃会不会后悔,养得这般好的孩子,差一点就死在她肚子里了。”
听太医说,最后命悬一线时,李鱼跃是靠着针刺保持清醒的,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耗尽了所有体力。
“后悔也无用,人死不能复生,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闵文殊不觉得自己会带孩子,好在皇上给这孩子配了三名奶娘,还有一堆下人,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养母罢了。
闵文殊的宫女小声说:“跟着娘娘您,也不一定是坏事,淑妃娘娘那般好斗,三番四次拿亲骨肉做局,大皇子跟着她也未必好。”
还真是这个道理。
而且这孩子如果是李鱼跃养着,那将来就一定是安容锦的心腹大患。
如今他没了生母,只要将来不走上歪路,至少能保一世富贵。
“孩子生母不在了,洗三肯定是不办的,满月宴估计也只是小办,等满月了,再让皇上赐名。”
孩子未到满月,很容易夭折,因此在大多数孩童都会到满月再取大名,到周岁取大名的也很多。
但孩子是否受宠,从取名字一事也能看出一二。
“无妨,皇上赐了个小名,叫康泰,希望他一世健康泰宁。”
闵文殊犹豫着问:“娘娘,那皇上答应我的三年之期,可还作数?”
安容锦打趣她:“迫不及待想出宫了?”
“再没有比这里更无聊的地方了。”闵文殊叹气。
后宫是很大,可再大也不能在宫里骑马,不能乱跑,更不能和一群美男摔跤。
她名义上的男人还是皇帝,皇上不喜欢她,她留在宫里就得守活寡。
当初为了家族进宫,也是存了能与皇后作伴的念头。
如今人家夫妻恩爱,她若插一脚,可就没意思了。
而且看皇上对待后宫妃嫔的态度,也能看出他并不想纳妃。
安容锦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婴儿,笑着说:“过了满月,就让你出宫透透气。”
闵文殊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挨到了大皇子的满月宴,皇上下旨,命她带着大皇子到行宫静养半年。
起因是当初在街上拦下圣驾,说安国公煞气重,易冲撞婴儿的老和尚,这次又有预言。
他说大皇子的命格与皇宫相冲,唯有寄养在宫外才能平安长大。
皇上斥责了老和尚,命人将他赶出京城,余生不许再入京城半步。
但有官员上奏,既然当初安国公因为这老和尚的话不能进宫,如今是不是也该一视同仁。
李尚书近来低调了许多,即使大皇子被送出皇宫,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众人都说他还未从女儿过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太后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哪里是悲伤,只是暂时看不到希望了,一个满月的婴孩有什么用?你等过十年再看看。”
安容锦挑着暖炉里的炭火,淡淡地说:“十年时间,若安家还无法把他赶出朝堂,那就是咱们的不是了。”
“哼,李家一入朝就大势扩张,往各衙门里塞人,是过分了些,最重要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你爹当对手,简直是无理取闹。”
要不是知道皇上初登大宝,需要李氏这样的大族来立威,她们早对李家下手了。
“皇上那边怎么说?”太后还是顾忌着赵为迳的想法的。
天下是他的,朝臣也是他的,他若还想用李氏,那李尚书就依然能安稳地立在朝堂上。
“倒也不用他怎么说,我做主即可。”
安容锦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她与赵为迳相互扶持,若这点决定权都没有,那她这个皇后做的也没意思了。
只看赵为迳对大皇子的安排,就知道他与自己是一条心的。
否则那个老和尚,也就不可能被他找回来了。
李府中,李尚书的书房里跪着几个人。
李鱼跃的丧事办完后,景仁宫关闭了,李府原来的下人也都被遣退回来了。
李尚书虽然早听过那一日发生的事,可再听一遍,依旧觉得造化弄人。
甚至李夫人隐隐责怪是他害死了女儿,他可以辩解,可以反驳,可心里也知道,若没有那个老和尚,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