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周岁礼足足热闹了一个月。
皇帝大赦天下,减免了北方五省一年的税赋。
陆陆续续开始有百姓往北迁移。
这些人,当年他们的祖辈大多数就是难逃来的,如今见北地安稳,又有大军戍边,也开始了寻根之旅。
闵文姝穿着粗布麻衣,用棍子挑着行李,和一群流民走在一起。
从京城出来后,天高地阔,任由她去哪都行。
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了一趟江南,听了吴侬小调,看了江南水乡,然后被一个俊美书生骗光了银钱。
当然,按照她的性子,本该把这书生找出来大卸八块。
可惜当她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了。
身无分文的她典当了几样首饰,收拾一番就准备回家了。
这回她学聪明了,穿最便宜的粗布麻衣,抹黑了脸,混进了一群往北迁移的流民当中。
她想回家乡看一眼,看看如今的安北是何模样。
“闵娘子,快过来吃点东西吧。”一位善良的婆婆朝闵文姝喊道。
她这一路吃的要么是干粮,要么是挖的野菜,比流民吃得还苦。
老婆婆一家五口,赶路的时候也是啃干粮,但每天夜里停下来休息时就会煮上一大锅面疙瘩汤。
闵文姝强忍着饥饿感拒绝道:“不用了婆婆,我还不饿。”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也吃过苦,但即使最难的时候,家里也没让她饿肚子过。
一只缺口的碗递到她手里,“拿着喝吧,不差你这一碗,再多的我们也给不起。”
老婆婆说完就走回去了。
闵文殊惊愕地看着碗里的食物,很稀的一碗面疙瘩汤,加了剁碎的野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放到嘴边小小地喝了一口。
味道虽然寡淡,可食物入口自带面食的香气和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都暖起来了。
她盯着这碗疙瘩汤想:要是皇后娘娘知道她现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嘲笑她?
肯定会的,因为离京前,皇后娘娘给了她一枚玉牌。
那枚玉牌是安家商铺的印信,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安家的铺子,她都能支取到银钱。
可她没用。
也幸好她没将那玉牌与银钱放在一起,否则弄丢了玉牌,她更没脸回去见皇后娘娘。
闵文殊端着碗坐到那一家子旁,问老婆婆:“您是哪儿的人?”
“我老家是夏州城附近的小乡村,当年被瓦刺人扫了个空,只逃出来了几户人家。”
老婆婆摸着孙儿的脑袋,唏嘘道:“如今那地方八成是没了,我们此行北上,准备到夏州城安家落户,听说官府不仅会给我们办户籍,还会按人头分地,朝廷还给免了一年的税赋,足够我们安稳度过第一年了。”
“那我们正好同路。”闵文姝很感激他们一家。
这一晚稀薄的疙瘩汤虽然不值什么,可这份心意却是她出来后收到的最珍贵的东西。
“娘子你孤身一人也要回乡?”
“是啊,我丈夫没了,无儿无女,只能回家乡看看爹娘还在不在。”
“那你的家乡在哪儿?”
“在安北。”闵文殊笑着回答。
“天,你一个人要从这里走回安北?这太危险了。”
安北比夏州还远许多,也不知要走上几个月。
他们都以为闵文殊身无分文,何况她一个女子,如何能走到安北?
见闵文殊喝得慢,老婆婆怜悯地说:“快点喝吧,不够了还有。”
闵文殊有点脸红,她纯粹是因为味道不怎么好才喝得慢的。
“多谢,这一路多亏你们照顾。”闵文殊很小就敢一个人骑马入草原杀狼,北上的路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但一个人走和一群人走还是不一样的,起码睡觉的时候有个帮忙守夜的人。
“别客气,大家都是互相照顾,而且你还帮我们猎过兔子山鸡呢。”
赵家的小男孩靠过来,崇拜地看着闵文殊:“闵姨,你可以教我挖陷阱吗?”
等学会了捕猎,他们家就天天有肉吃了!
“好啊,明天找个地方教你。”
闵文殊乐意教他们一些捕猎技巧。
天黑了下来,流民们各自抱团休息,轮流守夜,免得被人偷了行李。
闵文殊和赵家夫妻轮流,她守后半夜。
睡觉的地方就是草地,铺上一层干草,再铺上破草席,把所有衣服盖在身上,勉强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