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执棋的人,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徐国武。
魏昶君心中无声掠过这个名字。
像吐出一口隔夜的冷气。
布局?死士?刺杀?
呵。
你藏头露尾的爪子,终究只能搅起这点带着咸腥味的血沫子?
他甚至懒得去关注堡垒下方又响起的几波铳声和更激烈的厮杀声,那是计划中被‘逼入’绝境的假象。
如今已是被‘围困’的第三日,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目光越过了浓烟滚滚的港口,越过了喧嚣的战场,固执地、甚至是带着某种刻骨的穿透力,投向遥远的西南。
那里,是川南的方向。
是剑门关的方向。
剑门关后,驻扎着红袍军最锋利的獠牙。
陈铁唳率领的大军,他的兵符本该第一时间调动这头猛虎扑向任何威胁里长的存在。
可几天前,第一批求救兼传递真相的信号弹升空后不久,锐锋营快马送来的回报就到了。
“所报贼寇袭扰有异动,如今他们正按既定部署严密封锁山隘口,肃清潜伏之敌,兵部调兵令......未达。”
好一个未达!
好一个按兵不动!
好一个陈铁唳!
魏昶君嘴角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
墙外厮杀的模糊喧嚣、海风中硝烟与血的腥咸......所有声音瞬间被隔绝在外。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那双凝视着西南虚空的眼睛。
他仿佛看到了。
看到那位曾经与他并辔冲杀,浑身浴血也未曾慢下半步,将后背永远留给自己的兄弟,此刻正端坐在剑州帅帐里。
看到他面前摊开的军情快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里长登州遇袭,危殆,速援!
看到他......那只宽厚的手掌,正稳稳地压着兵符。
看到他冷硬如石的侧脸上,找不到一丝波澜。
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寒潭深处,似乎映照着北国冰原上,一个年轻人。
冰冷的火焰无声地在魏昶君的胸腔里燃烧起来。
不是愤怒,是一种更沉、更痛的东西,带着铁锈味的、被背叛的寒铁才有的温度。
剑门关的狼烟,终究还是不肯为他魏昶君而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