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新堂放下咖啡杯,双手托腮望着窗外,高脚凳上的双腿悠哉悠哉地晃着,嘴里喃喃道来:“他善良,温暖,虽然从小没有完整的家庭,却从不吝啬向别人施与爱。”
在这点上两人很像,虽然在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叶忱总是爱搭不理,但那是一种出於自我保护的下意识反应,之后发生的种种足以证明赵新堂的评价。
梅楠听到女儿说“从小没有完整的家庭”时心仿佛被揪了一下,眼神躲闪,但她清楚,一个成年人犯过的错,再由一个孩子来买单,这件事本身就是错上加错,但愿馀生时间里,她能做一些什么来弥补吧。
毕竟“有机会弥补”相对“遗憾终生”,她要幸运得多。
三月底查询成绩,赵新堂以专业高分的成绩如愿考上中央美院,在剩下两个月冲击文化课的日子里她和叶忱也很少见面了。
除了一些已经自我放弃的同学,大部分在最后的时间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能多做一道题就多做一道,因为不想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马云鹏就是自我放弃的那一波,不过他上课的时候不作不闹,要玩也是安静的玩,用他的话跟赵新堂说就是,“忱哥给我下死命令了,敢打扰你,他就弄死我。”
於是小马同学成为赵新堂有力的后援军,甚至接水的工作都给包揽了。
六月,明川最好的季节,温度适宜,清风阵阵。
考前那几天大家仿佛一夜间卸下绷紧的弦,不再那么紧张,每个班级陆陆续续开始拍毕业照,校园里到处能看见撕书发泄的场景。
七班和一班拍毕业照是同一天,六月四号,天气是连续几日来一样的晴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每个学生都重新把校服洗了一遍,干干净净地站在队伍里,按照老师的指挥站好队,他们背后是明川一中的大门,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桃李天下”的光晕。
等同学们都整齐排好,七班班主任也站在队伍前面,看着一张张孩子的脸庞,眼睛不禁湿润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带毕业班,感情很深。
“同学们,安静一下。”
说话声瞬间停止,所有人屏息看着前面,英语老师扶了扶眼镜框,说:“今天是我们七班毕业合影的日子,我很幸运能遇到你们这群可爱的孩子,拥有一段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很美好的回忆,不管高考过后成绩如何,老师希望你们能带着一颗正义而不失善良的心去面对外面的世界,高学历固然重要,但不能如愿考上理想学校的同学也不要灰心,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成绩从来都不是衡量成功的标准,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一辈子中如何成为最好的自己,明白吗?”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声音响彻校园。
个别女孩子开始抹眼泪,而站在队伍一角的赵新堂望着头顶影影绰绰的树叶,心里无比清明。
拍完毕业照散场之后,赵新堂和叶忱在操场单杠处不期而遇,两人看着彼此熟悉的脸,同时笑了。
“你班拍完啦?”,赵新堂问他。
“嗯,拍完了。”
两人说着一同在单杠旁站定,双手搭在上面,面朝整个操场。
六月的明川,青草像是一夜间疯狂探出萌芽,然后又在一夜间肆意生长,铺满了整个校园。
“叶忱。”
“嗯?”
“你记不记得我刚转学来的时候混进你班上体育课,你给我告老师来着。”
叶忱笑了一声,“记仇记得还挺久。”
“切!”,赵新堂嘟着嘴唇,说:“要不是看你太帅,我那时候真想揍你了。”
“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向老师打小报告。”
赵新堂惊了,“第一次?那为什么是我?”
叶忱拿脚碾着鞋底的石子,顿了一下,说:“怕动心吧,所以想让你赶紧消失。”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可后来还是无法避免地心动了。
这个解释让赵新堂眼里的小心心疯狂冒泡,她想笑又不好意思出声,生怕把叶忱后面的话笑没了。
“在北京那次呢?你喝醉了说喜欢我,真不记得吗?”
叶忱转头,看她,“你说呢?”
赵新堂害羞避开,“我在问你啊。”
“……记得。”
他记得当时借着酒劲说了什么,也在清醒后矢口否认。
赵新堂看着操场上跑过的同学,乐得像个傻子。
“赵新堂,我说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