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下了整整三天,雨声滴答不停地敲打着阁楼的窗棂。暖月坐在堆满纸箱的阁楼里,手中捧着一只斑驳的铁盒,盒子上的玫瑰花纹已经锈迹斑斑。三天前在茶楼的那场对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生生割断了她和程屿之间最后的信任。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铁盒上凹凸不平的花纹,仿佛能触摸到岁月的痕迹。

阁楼里飘着淡淡的霉味,墙角堆放的纸箱已经有些发潮。暖月记得小时候,每逢下雨天,她和程屿就喜欢躲在这个阁楼里玩捉迷藏。奶奶总说他们像两只淘气的小松鼠,在这个小天地里快乐地穿梭。如今再看这些堆满灰尘的纸箱,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她轻轻打开铁盒,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飘散出来,混合着泛黄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盒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一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封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给暖月姐姐",笔迹稚嫩,明显是出自孩童之手。暖月认出这是程屿小时候的字迹,那时他刚上小学没多久,写字还歪歪扭扭的,但却格外认真。

展开信纸,上面写着： "暖月姐姐： 今天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他们说要分开住。我很害怕,不知道该跟谁。奶奶给我吃了一颗棉花糖,说天上的云朵就像棉花糖一样,看着它慢慢变化的样子,就会忘记伤心的事。 爸爸说男子汉不能哭,但我还是偷偷哭了。只有在糖果店的时候,看着你和奶奶,我才不觉得害怕。你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一起守护这间糖果店,让更多伤心的人吃到甜甜的糖果。我一定会长大,一定会保护好糖果店,保护好你和奶奶。 程屿"

泪水悄然滑落,打湿了信纸。暖月记得那段时间,程屿经常一个人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发呆,小小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单。每当这时,奶奶总会变出一颗云朵形状的棉花糖,而她则会拉着程屿去天台数星星。

翻开第二封信,是程屿上初中时写的。他说自已在学校参加了建筑兴趣小组,因为想学习怎么修缮老房子,让糖果店永远不会倒塌。信中提到有一次他偷偷用尺子量了店里每一面墙的尺寸,还画了图纸。"以后我要当一名建筑师,这样就能保护好老街上每一座老房子。"

一封封信件串联起记忆的碎片。暖月想起程屿高考那年,他考上了建筑系。离开那天,他站在糖果店门口,眼神坚定地说："等我学成归来,一定会用专业的知识守护这条街。"那时的誓言是那么真诚,现在想来却让人不知是喜是悲。

店铺的老式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奶奶特意保留的老物件,据说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即便现在科技发达,暖月也不愿换掉这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门铃。她擦干眼泪下楼,看到李婶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壶。

"暖月啊,你知道吗？程屿那孩子今天突然递交了辞职信。"李婶一边给暖月倒茶一边说道,"公司高层派人来挽留,他都没答应。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暖月的手顿了一下,茶水溢出杯沿。程屿辞职？就在三天前他还在和黄总谈项目总监的事。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临走前来找我喝茶,还说起小时候的事。"李婶叹了口气,"说起他爸妈离婚后,就是在我这儿跟你奶奶一起吃茶点。那时候他总爱捧着杯子发呆,后来是你教会他喝茶。"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暖月的思绪又回到那个夏天,小程屿第一次喝茶被苦得皱起眉头,她教他怎么用茶汤润湿嘴唇,感受茶香在唇齿间慢慢化开。

"对了,"李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程屿留给你的。他说,如果你愿意看的话。"

暖月接过信封,触手微凉。她能感觉到里面不薄,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丫头,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李婶拍了拍她的手,"那孩子这些年在外面,经历了不少事。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对糖果店的感情,和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

暖月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封,一时说不出话来。程屿的辞职让她困惑,但更让她困惑的是自已的心情。愤怒、失望、不舍、担忧,各种情绪在心里交织。她想起阁楼里那些信件中流露出的真诚,又想到茶楼里他疲惫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秦漫发来的消息："刚刚看到消息,程屿辞职的事在建筑圈传开了。听说他拒绝了一个大项目,违约金很高。暖月,你还好吗？"

放下手机,暖月看向窗外。雨中的映月巷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街角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曾几何时,她和程屿就是在这棵树下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