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摆了摆手,带着无奈的苦笑。
“各位领导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想安安稳稳做点事。”
他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飘向刘立,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家再给我起什么‘官场杀星’的外号,我可真要头疼了。”
“这外号,都传到省里钟书记耳中了。”
“钟……书记?”一个名字,如同无形巨山轰然压在众人心头。
整个包厢,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众人这才猛然惊醒,这个年轻的检察长,不光是靠军功杀出来的猛人。
他身后,站着的是一尊谁也惹不起,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大佛!
再联想到当年赵副省长、梁书记三天两头往马桔镇跑的传闻……
还有他那个汉东省委员会委员的身份……
恐惧,在一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他们看向刘立,只见他端茶杯的手剧烈颤抖,茶水泼洒出来,打湿半边衣襟,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骇然与绝望。
宴席散尽,人潮退去。喧嚣与酒气,被吕州深夜的凉风寸寸吹散。
祁同伟拒绝了林增益派车相送的好意,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信步来到江边。脚下,是宽阔平整的防洪景观长廊。
数月前,这里还是险象环生的土堤。而现在,平整的步道上,有情侣在低声细语,有老人在悠闲散步,还有孩子踩着滑轮车笑闹着掠过。
江风吹拂,吹走了祁同伟身上最后的酒意,只剩下愈发清醒和冷冽的眼神。
饭桌上那些人的嘴脸,一幕幕在他脑中回放。
刘立的猪肝脸。田国富的激赏。林增益的顺水推舟。
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此刻恐怕正彻夜难眠,思考着如何重新站队。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场接风宴,他只用了几句话,就将刘立苦心营造的“孤立”局面撕得粉碎。
所有人都以为,他今晚烧的第一把火,是冲着国道上的“百吨王”。
可笑。区区超载,不过是癣疥之疾。他祁同伟要做的,是刮骨疗毒!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略带疲惫却难掩雀跃的声音。
“喂,我们的大英雄,总算想起我这个在后方跑断腿的小兵啦?”陈冰冰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抱怨。
祁同伟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有力。
“小兵?你要是小兵,那吕州就没有将军了。”
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陈冰冰心花怒放,疲惫消散大半。
“哼,算你识相!说吧,有什么指示?”
“辛苦了。”祁同伟没有多说废话,这三个字的分量,陈冰冰懂。
“东西很杂,万峰桧给的都是些陈年烂谷子,很多账目都销毁了,查起来非常费劲。”
陈冰冰的语气严肃。
“但是,我们顺着一条不起眼的养护资金流向,挖出了一家公司。”
她顿了顿,似乎在刻意营造紧张感。
“吕州路桥建设集团。”
祁同伟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已料到。
“法人呢?”
“刘飞。”陈冰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兴奋与凝重,“他是市交通局局长的小孩,也是王强的亲侄子!”
王强。刘立的头号心腹,也是吕州交通系统经营多年的土皇帝。
“咔哒。”祁同伟挂断电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没有点火,只是用拇指“啪”地一声弹开机盖,幽蓝的火苗在夜色中一闪而逝,又被他“啪”地一声合上。
百吨王在国道上横行无忌,碾碎的是路,喂饱的又是谁?路坏了,就要修。修路,就要工程招标。
吕州路桥建设集团,垄断了吕州所有的国道修建和养护工程。
一条被反复碾碎,又反复修建的国道,就像一头永不止血的现金奶牛。
而刘飞,王强,刘立……就是趴在这头奶牛身上,吸了十几年血的蚂蟥。
好一个官商一体的利益闭环。
刘立,你以为我今晚在饭局上,是在跟你争一个挂职干部的脸面?是在抢你的风头?
祁同伟抬起头,望向远处市委大楼那依旧亮灯的窗口,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抹森白的牙齿。
不。我是在通知你。你的死期,到了。
他转身,看着灯火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