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大,占地广,徒步两盏茶才行至饭厅,丫鬟已将菜肴、碗筷都摆好,萧盛霖与顾鹿溪先入座。
萧盛霖开口道:“都坐。”
顾父、顾母这才敢坐。
顾大哥大嫂、顾二哥顾小弟都依次坐下。
顾鹿溪左侧是萧盛霖,右侧是顾小弟。她进宫时,顾小弟才一岁半,最是黏她。她进宫后,姐弟很少相见,时日一长,便也生疏了,此刻顾小弟在她身边很是拘谨。
顾鹿溪:“娘…”
她开口唤了声,却没有下文。
顾母慈蔼地笑着,亲昵嗔道:“都多大了,无事也喊娘?”
顾大嫂捧着一盏茶,偶尔啜饮小口,她婉然而笑,替顾鹿溪解围道:“纵使日夜交替,岁月变迁,母亲仍是母亲,孩子仍是孩子。”
顾鹿溪原是想问问小弟有没有选好书院,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但她转念一想,她与小弟没有从前亲昵,若是小弟不爱读书,她提起这茬,岂不是当了恶人?实在不妥!
“一眨眼,献林都这般大了。我离家时,他才一点点大,最爱待在我怀里了。”那时,她是正值青春韶华的少女,而今她是花信之期的少妇。顾鹿溪看着与她幼年极其相似的顾小弟,心中惆怅。
顾母毫不留情地翻起旧账,揭穿她:“是呀,他那时刚会说话,我耳提面命,不许你们喂他吃糖,你倒好,背着我偷偷喂他甜食。你嫁人一走了之,可苦了我的小儿,生生挨过龋病之痛!”
顾鹿溪:“……”对不起,她不该提。
圆满是被云苓抱进府的,顾鹿溪从未拘着它,进了饭厅后,云苓便将它放下,任它四处溜达。它也不惧陌生之地,到处钻着玩儿。
毛绒绒的触感拂过顾小弟的脚踝,他起初以为是错觉,又被拂过两次,他吓得惊呼一声往侧旁歪去,“啊!”
顾鹿溪眼疾手快丢了筷子,手臂一伸便捞住他,“怎么了?”
顾小弟看着桌下。
顾鹿溪也往桌肚看去,圆满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跑出来。
圆满:【……】它也没有想到顾小弟胆子那么小,那么不经吓呀!
顾鹿溪安抚地拍着顾小弟的后背,“别怕,那是阿姐的狗,平日里很是听话,有几分灵性,不会咬人的。”她又问顾母:“娘,献林可是怕狗?”
顾母提帕拭唇,扶额头痛,却难掩宠溺之情,“他可是家中小霸王,今儿翻墙,明儿卸窗,不是掏鸟窝,就是下水捕鱼,天不怕地不怕的!许是不知有狗进来,才被吓住了。”
顾鹿溪揶揄道:“献林真是厉害!”
顾小弟躲在顾鹿溪的怀中,小脸涨红,他心想,阿姐怀里香香软软的,又好闻又舒服,怪不得娘总说他从前喜欢赖在阿姐怀里。
萧盛霖看得简直眼里冒火,半大的小子,竟恬不知耻赖在溪溪怀里!他状似无意关怀道:“献林如今应有六七岁了吧?可有心仪的书院?”
一直沉默饮酒的顾父放下酒盏,常年风吹日晒他的脸十分粗糙,微醺时两颊酡红,“小儿正是最顽皮的时候,只怕进了书院也不服管教。他的长相与贵妃娘娘年幼时极像,性子也有九成相似,若只是一人顽皮便罢了,臣只怕他带着同窗一起耍浑。”
顾鹿溪后知后觉,今日的宵夜哪是家宴团聚,分明是她专场的批斗大会。“爹!献林长得像我有甚么不好?性格似我有甚么不好?我长得是咱们家最好看的吧?献林如今年纪小,待长大些,轮廓不似现在这般柔和,仅靠这张脸都不愁日后娶媳妇儿。再说他的性子,我的性子,哪里不好?皮实些最好,能享福也能吃苦。”
她话锋一转,“承安才需管教,都多大了,挑嘴挑食,爹您怎么不讲?”
顾大嫂心慌了下。
顾大哥以袖袍作遮掩,握住顾大嫂的小手,投去安慰的目光。
顾大嫂心中稍安。
顾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你知点羞吧!”
顾大哥取笑道:“我看呀,替献林抱不平是假,觊觎姮娘是真。”
顾鹿溪没理顾大哥,她放开顾小弟,“献林坐回去,继续吃呀。”
萧盛霖没能如愿,他夹块排骨放在顾鹿溪的碗里,又道:“我听闻姜之洲姜先生正在收学生,献林虽是顽皮,但也不能因此便错过好机会。”
顾母对此甚是关切,“姜之洲,是文武双全游访天下德高望重的姜之洲姜先生?”
萧盛霖点头,“正是这位姜先生,他如今在海城游历,书信已抵达京城,他再有半个月便要回来了。说是在海城没有遇到满意的学生,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