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雨珠顺着屋檐滴下,地面仍是潮湿的。
顾献山披着濛濛细雨,跪在御书房前,“臣恳请皇上为臣与杜燕枝杜姑娘赐婚!”
萧盛霖坐在御书房内,听若未闻。
顾鹿溪悄悄地推开窗子,从不足一寸的缝隙里暗中观察顾献山。
半晌,顾献山还跪在那里,只有反复的一句话,请皇上为他和杜燕枝赐婚。
顾鹿溪都看腻了,她轻轻地关上窗子,走到萧盛霖身侧,“那蛊真是厉害,从素雪山寻到我大哥至今,也就一个月。他多冷静的一个人呀,如今对杜燕枝如痴如狂。”
萧盛霖看着手中的奏折,眨了眨眼。
“溪溪,不是说你来处理奏折的吗?”
顾鹿溪幽幽叹息,佯装伤心:“唉,我只是个幽怨的妇人罢了,如何还能提起兴致看奏折呢?只能有劳你了。”
她说完,唇角忍不住上扬。
只要不处理奏折,她就十分开心了。
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萧盛霖看向她的眼神略带谴责,但还是继续捧着奏折处理了。
自己的夫人,自家儿子的亲娘,不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顾献山跪了有两个时辰,御书房的门才有动静。
顾鹿溪从御书房内走出来,她两手捧着明黄的布帛,是新鲜出炉的圣旨。
她走到顾献山面前,形容憔悴,眼神忧伤,“大哥,皇上要封杜燕枝为妃,赐封号‘玉’。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玉。”
此“玉”,良玉。
是对杜燕枝的褒奖。
不出顾鹿溪的意料,顾献山听闻这话神情大变。
“皇上为何?!”
顾鹿溪微讽:“本宫承认杜燕枝是世间难有的姑娘,大哥喜欢她,皇上又为何不能喜欢她?不过是两面之缘,她便胜过京城的众多贵女,来日……前程似锦。”
顾献山深深皱眉,面色痛苦,“是臣先遇到燕枝的!”
圆满穿着石榴红小衣裳溜到顾鹿溪脚边,【啊是是是,都是萧爹横刀夺爱!】
顾鹿溪垂眼看着手中的圣旨,“大哥,燕枝姑娘往后便是宫中的玉妃了,你若是当真为了她好,便不要再讲这种话了。”
顾献山仰起头,隐忍地看向顾鹿溪,“娘娘,此事便没有斡旋的余地了吗?燕枝在素雪山独来独往,如何能受得了宫规的束缚?”
“本宫未进宫前,在京城里横行玩乐,如今不也活得很好吗?”顾鹿溪反问一句,又继续说道:“圣旨还未宣读,此事尚未成定局,在本宫抵达睦善殿之前,大哥若是能令皇上收回成命,或许会有回旋的余地。”
她讲完,便旋身离开了。
顾鹿溪是孕妇,她的脚程不快,从九霄宫到睦善殿,至多可拖延两刻。
这短短的两刻时辰里,顾献山会如何令萧盛霖改变主意,顾鹿溪大抵是能猜到的。
顾献山看着顾鹿溪的身影消失在朦胧雨帘中,他垂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
李平川端着一盏热茶、两碟糕点,他在路过顾献山的时候,劝道:“顾公爷,您这是何必呢?您即便不为自身着想,也该为镇国公府、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顾献山渐渐松开拳头,他低着头,神情晦涩,“李公公,臣有一事要禀告皇上,事关杜燕枝杜姑娘,私事难以明叙,请皇上见臣。”
李公公微微叹息一声,“顾公爷稍等。”
他进御书房,将顾献山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萧盛霖。
萧盛霖悬着的手腕很稳,握着笔杆描出一竖,“传他进来。”
李平川:“是。”
顾献山进御书房,李平川便很有眼力劲地带着外间的宫侍一并离开了。
萧盛霖不曾拿正眼看顾献山。
顾献山跪地向萧盛霖行礼,然后拱手说道:“皇上,杜姑娘她……不宜进宫,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盛霖敛住袖袍,将笔搁在砚山上,“顾公爷倒是说一说,为何?”
顾献山以头磕地,“臣在素雪山落难时,与杜姑娘有过肌肤之亲!”
萧盛霖很平淡地“嗯”了声,“皇后与朕说了,你与杜姑娘并未耳鬓厮磨,称不上肌肤之亲,你二人仍是清白的,所以,顾公爷还有话要说吗?”
“皇上若是不介怀臣看过杜姑娘的身子,臣也不愿阻挠此事,只是……在素雪山遇难的,不止臣。”顾献山意有所指。
萧盛霖捡起一块镇尺便砸向顾献山的脑袋。
“嘭!”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