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奔回过神来,默然无语,却是觉得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越来越重了。
他转头正待说什么,突听得令狐冲叹息一声。 “田兄虽好淫贪色,为祸世间,自是死有余辜,但此人武功可也真高,与自己两度交手,磊落豪迈,不失男儿汉的本色,只可惜专做坏事,成为武林公敌。” 他心中自有惋惜之情,却也有除魔卫道的放松之感,脸上表情难以言表。 燕奔叹了口气。 随即放下食盒,转身拽起田伯光的一只腿,往崖走边去。 他道:“令狐冲,我且问你,那新朝王巨君,年轻时谦恭俭让,礼贤下士,众人都交口称赞,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令狐冲奇道:“大师哥,古人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此人乃是一等一的奸佞之臣,实在是大奸大恶之徒! 燕奔叹道:“是啊,王莽他就可惜在恭善了一辈子,最后却是篡了汉!” “你说前唐名将哥舒翰,此人战功卓著,大败吐蕃,擒获大将铁刃悉诺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令狐冲道:“丑哉舒翰,不能死亡!此人兵败被俘,为求活命,竟跪在禄山面前摇尾乞活!这等货色,实乃一等一的软骨头,不是男儿!”令狐冲边说着,边不屑的摇了摇头。 燕奔道:“是啊,这人一辈子南征北战,战绩彪炳,最后为求活命下跪安逆,丢尽武将风骨,也是晚节不保。” 说完这句话,燕奔在崖边挥剑将田伯光头颅砍下,残尸则扔下了下去,自有山中财狼啃食。 他转身深深地看了看令狐冲:“师弟,依你所言,好人做了一辈子,然则晚节不保,此人必坏;坏人为恶一世,临死发发善心,就回头是岸?” “是这个道理吗?” “也,也不能这么说....可是.....”令狐冲矛盾了,心绪繁杂,不知如何回答。 燕奔虎目一睁,厉声喝问道:“照你的意思,田伯光此贼,一辈子淫人妻女,杀人盈野。,不过在衡阳对令狐大侠手下留情,而后上华山寻你酒喝,就是男人气概,就是信守承诺的好汉子了?” “大师哥,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见到他是个讲义气的好汉...” 令狐冲被诘问到无言以对,手足无措。心头却是大乱,他本身心地善良,却因浪荡性格,不拘小节,在山上没少因此被责罚,故而除了师父,平素最惧怕大师哥。 下山后,他所见到的名门正派,大多沽名钓誉,蝇营狗苟,心里大是不耐。 伶仃一见到田伯光这种无拘无束,却又讲义守诺的之人,自然对其生出好感。 燕奔面色一正,大步上前,扬手啪啪给了令狐冲两巴掌! 将他打的天旋地转,踉跄两步,跪倒在地,捂着脸默不作声。 “刚见过两面,你就觉得这淫贼是个守义之人?!” 燕奔越想越气,怒声道:“某家说没说过,走江湖要动脑子,不要被表面功夫迷了眼,用点子智慧!” “好你个令狐冲,如今竟敢和江湖败类称兄道弟,还惋惜不已?!我问你,你是不是脑子里装的是酒,吐的是脑子?!” “大师哥,我只是欣赏其人的豪气,自从下山,所见豪气干云者寥寥,多为蝇营狗苟之辈…大师哥,我虽欣赏他,但是知道他乃淫贼,我还是要杀了他的.....”令狐冲捂着脸,泪眼汪汪,有些委屈。 燕奔闭目伫立半晌,叹息摇头道:“令狐冲啊,令狐冲,你还是不能明白这有多严重…” 突然,上前一脚将令狐冲踹倒在地。 燕奔双目圆睁,煞气四溢:“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某家今天就代师父收了你的功夫,免得行将踏错,将来连累到我华山!” “从今往后,你就随我做个太岳阁掌书罢,之后我自会去师傅那里领罚!”说罢,挥手就朝着令狐冲丹田打去。 只听“仓”的一声,燕奔惊觉前方一道剑风疾速刺将过来,不及多想,他只得变换掌式,反手拍了过去。 “天火同人!” 这一掌竟然将剑风停在空中,嗡嗡作响,随着燕奔吐气开声,劲力一起,剑风打了个转,恍若游鱼一般反手射了回去! “好掌法!”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那位青衫老者,只见他随手一挥手中松枝,轻轻一点,这股剑气就偏了个方向,朝着洞口激射而去,在洞口那棵松树身上留了一道刻痕。 “小子,本来我不该多嘴,却也得厚着脸皮,劝上你一句。如今江湖形势激荡,华山弟子又大多功力浅薄,难担重任。令狐小子虽说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此,有刑罚过重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