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阔整的大道上行着,江轲思索着见到李旭后的情形。·搜*嗖·小/说?王′ ·勉¢沸-悦/渎!
这个时候,马车行走的速度变缓,变得颠簸,车外的嘈杂声一点点静下去,于是好奇地打起车帘往外看去。
已经驶离了正街,同刚才繁华的街区不同,这条道路狭窄,路面坑坑洼洼,即使没有下雨,也是泥泞积着污水,连空气都是潮湿的霉味。
“郎君,前面走不通了。”一名随坐在车辕的护卫说道。
江轲看了眼,前面的巷子口太窄,不时有人穿行,马车无法进入,只能停于巷口。
“是这里?”江轲问道。
车辕另一侧的车夫答道:“回贵人的话,就是这里了。”
江轲点头,不待马车停稳,径直跳下马车,才一落地,泥水就污了锦靴。
车夫和护卫也跟着下了车,车夫从旁道:“这一区是京都的流民区,住得都是些没身份之人,鱼龙混杂。”
江轲有些怀疑是不是被那大夏皇帝忽悠,或是走错了地方,与其说这是一条街,不如说是一条稍宽的巷弄。
茅棚下的两扇木门前立着三两个揽客的暗娼,脸涂得粉白,嘴巴像喝了血,无骨地倚着门栏,一双眼贪婪地在江轲身上来回睃。
“你们在这里候着。”江轲说道。
护卫和车夫应下,守在巷子口。
江轲往里走去,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过,然后将他打量,江轲并未理会,数着门房,走到第三扇房门处停下了脚。
刚准备上前,就听到门里传来尖厉刺耳的喝骂。
“呸!瞅瞅你那副怂样!连个糊口的营生都寻不着!天天就知道挺尸、灌黄汤!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这滩烂泥搭伙过日子,你那手是金子做得不成?!”
“还端着那副架子给谁看呢?脖子梗得跟打鸣的公鸡似的,兜里比脸还干净,装什么大瓣蒜?野狗叼块骨头都比你强!你这辈子也就配在阴沟里舔舔馊水了!”
江轲听着这叫骂声越发觉着自己寻错了地方,正要抬脚离开,另一个声音传来。?m·a!l,i′x\s~w!.?c?o~m?
“市井泼妇,粗鄙不堪!你这等腌臜货色,给我提夜壶都不配!”
江轲正要离开的脚步生生被拉回,那叫骂声还在继续,妇人的声音更加尖锐。
“哎哟——还给你提夜壶都不配,你下面那玩意儿也就只能用来放水,腰肢无力的软脚虾,当初还以为是个能顶门的汉子,结果是个没把儿的蔫黄瓜,上炕认不得枕头,下炕找不着鞋,我看呐,你也就剩那身皮还值俩钱……”
妇人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响。
安静了一瞬,妇人嚎嚷:“打我?!老娘不活了,老娘不活了……”
江轲在妇人的哭泼哭闹中推开了门,向里看去,屋里光线昏暗,即使是大白天也像阴天时的傍晚。
“吱呀——”声起,引得屋里的男女同时看来。
妇人年纪并不大,面目透出浓浓的市井气,见到江轲后两眼立时亮起,挨近前,细着嗓:“郎君找谁?”
江轲只在妇人面上扫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到男人身上。
“我找他。”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撇了撇嘴,一扭身出了房门。
江轲看着眼前的李旭,李旭还没反应过来,可是他的脸比他人反应得快,这昏黑狭窄的小屋只剩下他那张惨白的脸。
待他整个人反应过来,一个起身就要往屋外蹿去,却被江轲一脚踹回,整个人倒砸到墙上。
李旭捂着胸口,一口气闷下喘吸不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通畅,接着惊骇地看着江轲。
“别杀我……我只是想活……”
江轲低眼看着蜷缩于墙影下的李旭,声音凝结成冰:“你想活?我江家那么多口人就该死?!”
李旭两眼看向地面,眼珠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像是找什么,却是慌乱得找着说辞。+狐*恋*文!茓- +首~发?
不待他出声,江轲再次开口:“为何对付我江家?为何半点活路不留?”
江轲说这话时一直压着声气,可那话音是颤着的,已然气恨到极点。
“我不记得江家有开罪于你?况我祖父还是你的亲师……”
话音未落,墙影下低隐隐的笑声传来,不像从李旭的喉腔发出,更像是他整个人都在笑抖着,接着笑声渐大,越来越放肆,收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