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从精神病院出来时,天空赶巧下起了小雨。
入秋的雨水冷的彻骨,沈清身上穿着的还是两年前被送进精神病院时的夏裙,雨水浇下来,凉意瞬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抱紧了胳膊,一抬眸,便望见了马路对面的加长版宾利。
车后座车窗半落,露出半张男人矜贵凌厉的侧脸,男人的下颌线紧绷着,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冷冽与疏离。
沈清的神情顿了顿。
那是陆家如今如日中天的掌权人,陆折年。
也是,她未婚夫陆北辰的小叔叔。
助理林烁看了眼后视镜,后视镜里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垂着,正处理手机上的事务,看不出什么情绪。
“三爷,沈小姐出来了。”
“嗯。”
陆折年嗯了一声,没动,不多时,沈清那张瘦削白皙的脸便主动出现在了半落的车窗旁。
沈清敲了敲车窗玻璃,笑的温顺。
“小叔叔。”
陆折年抬眸:“你还没和陆北辰结婚。”
言下之意是这声小叔叔他当不起。
沈清也不恼,左右她和陆北辰的婚约早就名存实亡,她喊这声小叔叔不过也就是为了套个近乎。
她自顾自走到了车子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折年有洁癖,沈清就这么湿漉漉的坐了进来,林烁的心都跟着颤了颤,但是见坐在后座的那位爷没什么动静,林烁的心又稍稍定了下来,递给沈清一张毛毯。
奢侈品的用料高档柔软又保暖,裹在身上没多久便驱散了大半的冷意。
陆折年似乎真的很忙,从沈清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处理手机里的事务,空气有些安静,沈清干脆便在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靠在窗框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有很久都没有这样松弛安心的睡过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每一天都充满了精神病患者的怒吼与惨叫。
刚到精神病院时,她因为夜里熟睡,被临床的疯子割了腕,险些因失血过多而亡,到现在那条伤痕还狰狞的攀在她的手腕上。
陆折年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才发现车内气氛安静的不像多了一个人,下意识抬眸看向她。
她似乎与他记忆里的那个潇洒肆意、畅快人生的女孩完全不同了。
如今的她脸庞清瘦,身子在宽大的毛毯包裹下显得有些弱不经风,露出的脖颈白皙、纤细,感觉一伸手就可以轻易拧断。
陆折年眸色微沉,这两年,她在精神病院究竟经历的是什么日子。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沈清忽然蹙起了眉头,额头渐渐冒起细密的冷汗,透着些许不安。
“我没有谋杀沈云若!”
沈清猛然惊醒,一抬眸却看见男人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她重重喘息了几下,平复自己的情绪。
“陆先生?”
这次,她没喊他小叔。
倒挺乖。
“做噩梦了?”陆折年的声音低沉。
沈清咬了咬唇,最后沉闷的说:“不记得了。”
车内的气氛再次沉寂,沈清不由得看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熟悉又陌生。
这是去沈家的路。
五年前,身为沈家真千金的她被沈家认回,自小渴望亲情的她满心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家人。
然而回到沈家的她却发现,十八年空白的亲情,让她在沈家的地位非常尴尬。
父母并不看重她,三个哥哥也更心疼在沈家生活了十八年的假千金沈云若,就连她的未婚夫顾北辰,满心满眼也都是沈云若。
只有沈老夫人,她的奶奶,在世时是真心把她当孙女儿疼,但只短短一年时间奶奶便离世了。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乖巧,就可以赢得沈家其他人的喜爱,偏偏每一次要让他们改观时,沈云若总会轻而易举的夺取他们的关注,让她成为她的对照组,始终站在“拿不出手的”位置上。
两年前,她因为沈云若栽赃谋杀,差点被未婚夫陆北辰亲手送进监狱,沈家觉得她进监狱会损坏沈家的名声,便找人伪造了份精神疾病报告,将她直接丢进了精神病院,对外则是说她出国深造去了。
沈家下了死令,让她绝无逃出精神病院的可能,偏偏上天把陆折年送到了她面前。
十年时间,曾被陆家弃养在孤儿院的私生子已经成长为了海城首屈一指的商界新贵。
幼时她在孤儿院救过陆折年的命,依仗着这份恩情,她要求陆折年救她离开精神病院。
车子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