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呢大衣的下摆在寒风中轻轻飘摆。
高木正雄站在藤田明侧后方稍低一点的位置,双手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下诸多百姓的神情变化。
赵德彪念完了名册,随手将纸卷往旁边一丢。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肃杀:“抬枪!”
早己在俘虏身后站定的满洲警察们,动作整齐划一地端起了步枪。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跪地土匪的后脑勺。
那些被堵住嘴的土匪,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喉咙里发出濒死的、非人的呜咽,绝望地扭动着,想要挣脱那冰冷的死亡触感。
“预备——”
赵德彪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似乎也停了。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行刑者、监督者、还是那些被迫围观的百姓,都死死钉在了那几支即将喷出火焰的枪口上。
恐惧像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骨髓。
高木正雄屏住了呼吸,眼角的余光瞥见藤田明拄着军刀的手,指关节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点。
“放!”
赵德彪的声音如同炸雷劈下。
“砰!砰!砰!砰——!”
七八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开!
声音并不如何惊天动地,在空旷的林场上空甚至显得有些短促、干脆。
枪口喷出的火光一闪即逝,刺鼻的硝烟味猛地弥漫开来。
跪在地上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前一栽!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是头颅重重砸在冻硬土地上的声音。
暗红色的液体,混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灰白色浆状物,从后脑碗口大的破洞里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那颜色在惨白的背景下,显得异常刺眼、粘稠、温热,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迅速地晕染开来,
像一朵朵骤然绽放又急速枯萎的、地狱里开出的花。
几具尸体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冰冷的雪泥,留下几道扭曲的痕迹,很快也彻底不动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孩子的哭声都消失了。
只有寒风掠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如同鬼魂低泣般的悲鸣。
赵德彪快步小跑到藤田明身边,依旧是那谄笑的面容,脸上的沟壑甚至能夹住一张满洲银行券了,
“藤田君,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
藤田明不语,只是点点头。
赵德彪便立时朝着后方的人挥了挥手,紧接着就是一群警察抱着一些麻布口袋到了人群中间,
他厉声大喝,“这些是从土匪窝里缴获的粮食,
藤田少佐说了,百姓苦土匪良久,今天发放这些粮食,是给父老乡亲们的补偿!”
人群喧哗之际,高木正雄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咙,胃里翻江倒海。
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不去看那几滩迅速扩大的刺目猩红,而是死死盯住周围百姓的脸。
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恐惧和憎恨。
他看到那几个刚才还死死盯着土匪的老人,脸上的肌肉剧烈地痉挛了几下,浑浊的眼睛里,
那刻骨的恨意似乎……松动了一丝?
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那浑浊的眼底翻腾——是快意?是解脱?
还是某种更加沉重的茫然?
那个紧紧捂住孩子眼睛的农妇,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筛糠似的抖了。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捂着孩子眼睛的手,目光没有看尸体,也没有看持枪的警察,
而是茫然地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山林。
她脸上那种深入骨髓的憎恶,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空洞、更加麻木的……
困惑?
高木正雄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前的藤田明。
他的长官依旧拄着军刀,身姿挺首如标枪,一动不动。
只有高木这个角度,才能勉强看到他微微下垂的眼睑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微光。
那不是满意,也不是得意,更像是一个精密的机械装置,
在确认某个关键齿轮己经按照预定轨迹啮合转动时,所流露出的那种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