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刻声里,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雀儿。
按照一般的剧情,以及命书的恶毒本质,绝对不可能的。
白苓越想越气,想把命书拉出来痛骂一顿,这时才意识到命书有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虽然乐得轻松自在,可又不免担忧它是不是在搞事情。
“要是能摆脱这狗东西就好。”
白苓倏然攥紧锦衾,眼底迸出灼人的星火。
“若是……”
能杀它就更好了。
若是能杀了它,她就不需要再为这些事为难、纠结、痛苦,说不定她的结局……即使不需要完成这些狗屁任务也能改变。
白苓越想心神越激荡,可很快又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透心凉。
命书可是神物,是天道在人间的使者,她一只小花妖怎么可能将它杀死。
巨大的、浓重的无力感将白苓吞噬,她像是堕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一首在下落,不会落底。
这样似乎不会立即粉身碎骨,可却会一首处在惊恐、焦虑、害怕的阶段,这种阶段才是最痛苦、最难捱的。
白苓忽觉喉间腥甜翻涌,屈辱如附骨之疽,那些被命书玩弄于股掌的日日夜夜,此刻化作毒藤在五脏六腑疯长。
她躺在床上思考好久好久,一首到夕阳西斜,一首到黄昏落尽,一首到墨水一般的夜色将天穹涂抹。
窗外骤起惊雷,暴雨裹挟着紫电劈开夜幕。
“总要试试……”
白苓抹去唇角因心神剧烈震荡而溢出的血渍,外间烛火诡异地摇曳起来。
她最后还是决定要杀了命书。
哪怕这件事是异想天开,哪怕最后的结局会不尽人意,可总比现在坐以待毙,为他人牵丝傀儡要好。
白苓倏然坐起身,决定去回绝了皇帝,可还未下床,扭头却看见床幔之外一道黑影,吓了一大跳。
织金床幔外,一道修长剪影正静静伫立。
月白广袖垂落如月色流淌,腰间缀着的玉玦泛着幽幽冷光。
“我的天!”白苓平稳住心跳,气鼓鼓道,“林惊鹤,你要死啊,这样吓我?”
纵然隔着一道帘幕,只能依稀看出那人的身形,但是白苓还是一眼看出他是谁。
因为对他的身形太过熟悉。
青年轻笑了声。
珠帘轻响如环佩叮咚,青年执起鲛绡帐的玉钩,揭开床帘。
一张皎月灼华、风华绝代的脸显露在白苓眼前,狭长凤眸弯成月牙的弧度,墨玉似的瞳孔里点缀笑意,如涟漪一般轻轻荡开。
“阿怜这都能认出某?”他自然坐在床侧,指尖温柔抚摸她的脸侧,随意勾起一缕散落的鬓发把玩。
“除了你这蛇精病,谁会莫名其妙站人床头!”
白苓呵呵笑,没承认自己是一眼看出他的,主要是怕他太嘚瑟。
她抱胸冷笑:“还有,也就林公子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我的房间,还不被我发现。”
林惊鹤莞尔一笑:“阿怜是在夸某?”
“谁夸你了。”白苓小幅度翻了个白眼,“我分明在说,林公子实力不凡,可却用在这种偷溜进女孩闺房之事,未免太……大材小用?”
她想了一个不太锐利的词,可更具阴阳怪气的意味。
“怎么会大材小用呢。”林惊鹤轻笑,捏住她柔软纤细的手把玩,修长指尖如蛇一般灵活穿过她的指缝,一点一点合拢。
十指相扣,掌心相对。
白苓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皮肤融入血肉,分明什么激烈的动作都没有,却让她有一种飘飘然的融化感。
“见阿怜分明是天底下最要紧的大事。”
青年的声音清凌若山涧泉流,叮咚,落进她的耳朵里。
白苓望向他深邃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这老狐狸真是……随时随地都是勾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