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檐角的蛛网沾了层薄薄的凉意,两个月的光阴便随着阶前梧桐叶的簌簌飘落,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我的书城 罪芯章结耕新筷
这些日子里,陈鹤德总像一阵风似的来,又像一阵风似的去。
他每次来,手里总提着些东西——有时是几包新出的点心,有时是一叠干净的细布,最不会落下的是厚厚一沓报纸。
他总是匆匆交代几句,目光飞快地扫过院里的动静,连杏花端出来的热茶都来不及抿一口,就摆摆手说“还有事”,转身踏着满地碎金似的阳光快步离开,衣角带起的风里,还沾着赶路的风尘。
其实他们并未断了联系,信笺早已在两地间往返过数次,字里行间把近况说得明明白白。
可陈鹤德偏不,他总说“纸上看不如亲眼见”,非得亲自来这一趟,瞧见许灼华眉眼舒展,院里鸡犬安宁,才能把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只是这趟路走得格外小心。
许家东行的南线走水路最快,商船往来频繁,许积信和程牧昀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会经过这里。
陈鹤德每次来都掐着时辰,不敢多待片刻,生怕被哪个眼尖的认出来,徒增麻烦。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圈轻浅的涟漪,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许灼华倒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闲下来时,她就搬把竹椅坐在廊下,摊开陈鹤德带来的报纸,一字一句地读着外面的新鲜事。
杏花的手艺越发好了,蒸的米糕松软带甜,炒的青菜带着股清润的烟火气,总能让她胃口大开。
柳大夫的药也按时喝着,苦涩的药汤入喉,却像春雨润物般,慢慢慰帖了心底的郁结。
她还常逗小河,活得肆意。
这般闲适的田园生活,像一碗温吞的糖水,慢慢浸软了她过去的愁绪。
尤其是柳大夫的医术当真高明,不仅调理好了她的身子,连带着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如今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蹙眉,大多数时候,嘴角都是微微扬着的,眼里盛着的,是秋日晴空般的明朗。
柳大夫闲下来的时候,还会跟许灼华聊天。
柳大夫肚子里的旧理一套一套又一套,让许灼华想起来东州老家的族老,他们喜欢坐在祠堂抽着烟,翘着二郎腿,拿老理古训压人。
但是柳大夫身上没有那种骄横劲儿,他是个不爱摆谱的长者,也是个能为人指路的长辈。.咸,鱼\墈!书, ?追.罪.辛^璋-劫?
这小小的医馆像个被时光遗忘的暖窝,里头有柳大夫这样沉稳的长辈,也有杏花这般灵动的小辈。
一日三餐热乎周到,头疼脑热有现成的药方子,许灼华瞧着院里晾晒的草药泛着清苦香气,心里头熨帖得很。
陈鹤德送来的东西总带着妥帖的考量,米缸从未空过,布帛足够换季,偶尔还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足够他们安稳富足地过着小日子。
有时坐在荷塘边剥莲蓬,许灼华会忽然生出一阵恍惚。
眼前的青瓦土墙、木桌竹椅,明明是民初的模样,可这份远离纷扰的宁静,却让她错觉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乡下。
没有空调嗡嗡作响,没有无线网络连着世界,更没有冰镇西瓜的甜爽,却有满池盛夏的荷花亭亭玉立,随手就能摘颗饱满的莲蓬,剥出脆嫩的莲子塞进嘴里,清甜里带着点微苦,倒像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外界的风雨,全靠陈鹤德带来的报纸传递。
油墨香里,新海城正一点点从动荡里缓过劲来。
这座城总有着惊人的自愈力,街头巷尾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毕竟是乱世,军阀割据本就稀松平常,程牧昀和他的东州军渐渐从人们的嘴边淡了下去,反倒是某个傍晚纳凉时,总有人会忽然提起胡茉莉。
“那么俏的一个歌星,到底是想不开,碰了那黑疙瘩。”摇着蒲扇的老汉叹口气,语气里满是可惜。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梅先生后来出面,谁能想到胡茉莉还是戏班子里的大师姐,一身好功夫藏得严实。”穿蓝布衫的妇人接话,眼里闪着好奇。
“知道了又能怎样?老班主早没了,梅先生那会儿还没出名呢,胡茉莉早就是百乐门的头牌了。”
“依我看啊,她要是不跟许家那位大小姐扯上关系,兴许还能多活几年。”有人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揣测。
“啧,别提了,听说活活被烧伤,遭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