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陵的雨季总是漫长而潮湿。阿森蹲在自家后院的小棚子里,借着昏黄的灯光研究那个青铜匣子。自从三天前从墓里带回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匣子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表面那些古怪的符文像是会蠕动一般,看得久了,眼睛就会发酸。阿森用拇指摩挲着匣子底部那个钥匙形状的凹痕,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喃喃自语。
"阿森!吃饭了!"母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阿森赶紧把匣子藏进一个装草药的布袋里,拍了拍身上的土走进屋。母亲今天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桌上摆着一碗腊肉炒笋和两碟野菜。
"你这两天老往后院跑,在忙什么?"母亲给阿森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没什么,就是整理一下以前采的草药。"阿森低头扒饭,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母亲叹了口气:"阿森,妈知道你心里苦。我这病......"
"妈,别说了。"阿森打断她,"会好起来的。我...我在县城找了个活,工资不错。"
他没敢说那一万块钱的来历,只是昨天偷偷去县城医院给母亲交了半年的药费。医生说过,只要按时吃药,肝硬化的进程就能延缓,或许能等到有条件做移植手术的那天。
吃完饭,阿森帮母亲煎药。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苦涩的气味弥漫整个厨房。他突然想起老烟枪,那个在墓里救了他的老人。明天是老烟枪出殡的日子,陈昊说要带他去参加。
"阿森,你发什么呆?药都快熬干了。"母亲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夜里,阿森躺在床上,青铜匣子就藏在枕头底下。屋外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在瓦片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老烟枪被埋在泥土下的画面。
"啪嗒"。
一声轻响从枕头下传来。阿森浑身一僵,慢慢伸手摸向枕下。青铜匣子在发烫!
他猛地抽出手,惊疑不定地盯着枕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再次伸手,把匣子掏了出来。匣子冰凉如常,仿佛刚才的发热只是错觉。
"见鬼了......"阿森嘟囔着,把匣子放到床头的小桌上,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觉。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房间里走动。沉重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床边。阿森想睁眼,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喊叫,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
鬼压床!村里老人常说,这是被鬼压住了。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那个"东西"就站在床边,他甚至能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脸上逡巡。不知过了多久,压迫感突然消失了,阿森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
房间里空无一人,但青铜匣子的位置变了——它从桌上跑到了床尾。
阿森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他决定去找村里的老支书问问。老支书七十多岁了,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年轻时在县文化馆工作过,或许认得那些符文。
老支书家住在村东头,是一栋青砖黑瓦的老房子。阿森敲门时,老人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哟,阿森啊,稀客。"老支书收势,擦了擦汗,"听说你妈病了,好些没?"
"好点了。"阿森勉强笑笑,从怀里掏出用布包着的青铜匣子,"支书爷爷,我想请您看看这个。"
老支书接过匣子,眯起老花眼仔细端详。突然,他脸色大变,差点把匣子掉在地上。
"这、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阿森早就想好了说辞:"在山上采药时捡的,觉得稀奇就带回来了。"
老支书将信将疑,但没多问。他颤抖着手指抚过匣子上的符文:"这些是古楚国的祭祀文字,我在县博物馆见过类似的......但这个匣子,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老支书压低声音:"这些符文不是装饰,是封印。古人相信有些东西必须永远封存,不能见天日。"他指着其中一个形似眼睛的符号,"这是'镇'字,楚人用来镇压邪祟的。"
阿森后背一阵发凉:"那...这里面装的什么?"
"不知道,也不该知道。"老支书把匣子塞回阿森手里,"听爷爷一句劝,把这东西放回原处,越远越好。"
离开老支书家,阿森的心跳还没平复。封印?邪祟?他想起昨晚的鬼压床,不禁打了个寒战。
刚到家门口,他就看见陈昊靠在那棵老槐树下抽烟。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