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秦岭北麓。
阿森蹲在山脊上,手指捻起一撮刚挖出的土,在指尖搓开。五花土——红、白、黄、黑、青五色混杂,典型的夯土层特征。
“就是这儿。”他低声道。
三米外,陈昊留下的无人机残骸半埋在土里,机身上用刀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东南方的一棵老槐树。树下,几块看似随意的碎石排成了一个“巽”卦符号——这是他们当年约定的方位暗号。
灰猫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半截铜钱,放在阿森脚边。铜钱边缘有新鲜的刮痕,明显是近期有人故意埋下的。
“瞑目会的标记。”阿森眯起独眼。铜钱背面用酸蚀刻着七只微睁的眼睛——比青铜门上的图案多了道细缝,像是某种苏醒的前兆。
山风突然变急,裹着远处柴油发动机的嗡鸣。阿森迅速扒开落叶层,露出下方人工回填的盗洞。洞口横着三根削尖的桃木桩,桩头染着黑褐色血迹——这是长沙帮的“断门钉”,既是警告,也是陷阱。
深夜,阿森顺着盗洞滑进墓道。
防水手电的光圈扫过墙壁,照出密密麻麻的凿痕——不是普通的镐头印,而是分土剑特有的菱形纹。二十年前,父亲在笔记里提过这种失传的掘墓工具:剑身带血槽,挖土时能顺带放掉地脉里的阴煞气。
前方传来滴水声。阿森突然刹住脚步,手电往地面一照:青砖上浮着一层极薄的透明液体,在光束下泛出虹彩。
“鲛人油。”他掏出陈昊改装的探针往液体里一蘸,针尖立刻结出冰晶。这是宋代方士常用的防盗手段,遇体温即爆燃。
他退后两步,从背包取出铝粉袋,沿着油层边缘细细撒了一圈。铝粉遇鲛人油迅速氧化,嘶嘶声中烧出一条安全通道。
拐过三道曲尺弯后,墓道突然下陷成漏斗状。阿森用登山绳吊着荧光棒往下探,冷光映出底部林立的青铜矛尖,其中几根上还穿着新鲜尸体——看装束是长沙帮的人,但致命伤却是后心的枪眼。
“螳螂捕蝉啊……”阿森冷笑。尸体右手紧攥着半张军用地图,图上标着红圈的坐标赫然是当年汉墓的殉葬坑。
#### **3. 螳螂与黄雀**
殉葬坑入口处,两拨人马正在对峙。
穿冲锋衣的北方派架着探地雷达,领头的刀疤脸正用洛阳铲敲打地面:“孙老板,你们长沙帮越界了。汉墓的青铜鼎是我们先盯上的。”
对面唐装老者——长沙帮的孙九指(显然不是真死)慢条斯理地盘着核桃:“小同志,你脚下踩的可是我们祖师爷打的盗洞。”他身后三个伙计悄悄摸向腰间的土制炸弹。
阿森趴在岩缝里,灰猫突然炸毛。他顺着猫视线看去——第三伙人正从墓顶悬降,清一色的外军装备,领队女人腕表反射的冷光里,隐约可见七瞳纹路。
“国际文物贩子?”阿森刚摸出望远镜,后颈突然一凉。
“别动。”枪管顶住他脊椎,“陈昊的无人机是你找到的?”声音年轻,但带着老江湖的沙哑。
阿森余光瞥见对方袖口的铜纽扣——南京博物院考古队的制式。他故意让嗓音发抖:“我、我就是个挖草药的……”
“装个屁。”对方嗤笑,“你爸云教授当年在这埋了什么东西?瞑目会为什么追着你不放?”
墓坑方向突然爆炸,气浪掀飞了岩缝口的碎石。阿森趁机后肘猛击,转身时却愣住——拿枪指着他的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眉心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把钥匙。
#### **4. 青铜鼎里的密码**
混乱中阿森拽着女考古员滚进侧室,身后子弹在青砖上溅出火星。
“萧雅,南博特别行动组。”姑娘甩开他,从战术腰包里抽出张泛黄图纸,“你父亲参与过1976年汉墓抢救性发掘,当时有件东西没记录在档案里——”
图纸上是青铜鼎的X光扫描图,鼎腹内壁刻着微缩版七星图,天权星位置嵌着块人形玉片。阿森右眼突然刺痛,那玉片轮廓竟与父亲笔记里的“肉身钥”分毫不差。
外面传来唐装老者的惨叫,接着是女人冰冷的命令声:“把鼎运走,其他活口处理掉。”
萧雅脸色骤变:“是境外‘七瞳会’的人!他们要用鼎里的祭祀密码激活……”
话音未落,整间墓室剧烈震动。阿森扒着砖缝看去——那尊三足青铜鼎正在血泊中自行旋转,鼎耳上的饕餮纹睁开双眼,瞳孔里渗出黑雾。
灰猫厉声尖叫,阿森右眼的黑暗深处,某道封印开始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