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消毒水味刺激着鼻腔,阿森在病床上猛然惊醒。左手背的输液针因为剧烈动作被扯出,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昏迷了三天。"萧雅推门进来,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装着CT片,"轻微脑震荡,两根肋骨骨裂,还有......"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阿森攥着的防水日记本上。
窗台上的灰猫竖起尾巴,青铜色的右眼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阿森翻开日记本最后那页,父亲的字迹因为水渍有些晕染,但"云深之处"西个字依然清晰可辨。他摸向胸前口袋,青铜镜碎片隔着病号服传来沁骨的凉意。
"第七个红点。"萧雅展开从鼎内拓印的地图,七个朱砂标记构成北斗七星图案,"堰塞湖是天枢位,按照星象对应,第七扇门应该在天玑......"
"不,"阿森用棉签蘸着碘伏,在CT片包装上画出七个点,"这是反北斗。汉代葬仪中以倒悬北斗象征通天之路,天玑位对应的现代坐标......"血迹在塑料膜上晕开,最终定格在东经81.3°,北纬31.1°。
萧雅的瞳孔骤然收缩:"冈仁波齐?"
灰猫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病房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西藏普兰县突发6.8级地震,冈仁波齐峰南侧出现不明原因地裂......"
阿森扯掉输液管,破碎的镜片在掌心映出诡异的光斑。父亲笔记里那句"七瞳非门,乃心之囚"突然在脑海中炸开,他想起石室坍塌时青铜鼎断裂的锁链——那些锁链的走向,分明是龙脉地气的可视化呈现。
"订最近一班去拉萨的机票。"他抓起外套,灰猫轻盈地跳上肩头,"有人在强行开启第七扇门。"
海拔4500米的塔尔钦小镇,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车窗。萧雅调试着电磁波探测仪,屏幕上突然爆出密集的脉冲信号。
"和湖底石室的频率完全一致。"她将探头贴在客栈的木质窗棂上,深褐色的纹理间隐约可见铜绿色锈迹,"这些木头做过青铜溶液浸泡处理。"
阿森用匕首刮下些许木屑,灰猫突然弓起背发出低吼。暗红色的粉末从木屑中渗出,在刀尖汇聚成诡异的蝌蚪文——正是石室墙壁上的镇龙符。
客栈老板端着酥油茶进来时,阿森状似无意地晃了晃茶碗:"二十年前有支科考队住过这里吧?领队姓陈,戴着玳瑁框眼镜。"
铜壶"当啷"坠地,滚烫的茶汤在藏式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老板盯着阿森胸前的青铜镜碎片,突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转山道第三处经幡......有你们要找的眼睛。"
凌晨三点,手电筒的光束刺破浓雾。阿森数到第108面经幡时,灰猫的爪子按住了岩壁上凸起的石块。青铜铸造的眼球在强光下浮现,瞳孔位置正是镜碎片的形状。
"这不是汉代工艺。"萧雅用放大镜观察接缝处的焊点,"电熔焊接技术,不会早于1990年。"
阿森将镜碎片嵌入眼球凹槽,山体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积雪簌簌落下,露出隐藏的青铜门扉,门上七个孔洞排列成北斗形状。灰猫突然跃上门楣,右眼射出的青铜光芒与镜碎片产生共振,门上的饕餮纹开始顺时针旋转。
"等等!"萧雅抓住阿森的手,"七个孔洞对应七星,但汉代纬书记载,真正的天玑星位需要计算岁差......"
话音未落,整座山体剧烈震颤。门内传出古老的机括声,像是某种巨型齿轮装置被唤醒。阿森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射在青铜门上,那影子突然扭曲成父亲的轮廓,食指正指向雾霭笼罩的山顶。
雪雾深处亮起数点红光,是狙击枪的激光瞄准器。赵老西沙哑的冷笑随风传来:"多谢带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