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事件过去一周后，铁柱终于不再躲着我了。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劳作课，刘琴校长带着我们在操场除草。五月的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烫，我的道袍里早己汗湿一片。

"喂，吴情。"铁柱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放学后要不要去柳江摸鱼？王胖子说他昨天在芦苇荡那边看见好多鲫鱼。"

我正想拒绝，却听见刘校长尖利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赵铁柱！吴情！交头接耳什么？"转头就看见她那双斗鸡眼瞪得溜圆，手里的竹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放学铃一响，我们五个男生就鬼鬼祟祟地溜到学校后墙。墙根下不知被谁垫了几块砖头，王胖子踩着砖头翻上墙头，肚子却卡在了墙檐上。铁柱在后面使劲推他屁股，急得首冒汗："你倒是吸气收腹啊！"

我最后一个翻过去，落地时脖子上的青玉牌突然滑出衣领。夕阳下，玉牌表面闪过一丝诡异的青光，但谁都没注意到。

柳江离学校有二里地，我们沿着田埂奔跑，书包在背后啪嗒啪嗒响。我的书包里装着爷爷给的《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书页随着跑动发出沙沙声，像是在抗议。

"就是这儿！"王胖子指着一段河湾兴奋地叫道。这里水流平缓，岸边芦苇丛生，几棵歪脖子柳树把枝条垂进水里，确实是个摸鱼的好地方。

铁柱第一个脱得只剩裤衩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像撒了一把金珠子。我犹豫着蹲在岸边，手指刚触到水面，玉牌就突然变得滚烫。

"怎么了小道士？"李猴子嬉皮笑脸地拽我胳膊，"怕水里有水鬼啊？"他们最近都这么叫我，自从陈先生那件事后。

我正色道："爷爷说过，柳树属阴，水亦属阴，这种地方......"

"得了吧！"王胖子往我身上泼水，"你爷爷就是个神棍！"

太阳不知不觉沉到了柳树后面，河水渐渐泛起一层薄雾。我数到第三条鲫鱼时，突然听见"哗啦"一声——李猴子在深水区扑腾起来。

"救命！有东西抓我脚！"他的尖叫吓得芦苇丛里的夜鹭扑棱棱飞起。

我们以为他在开玩笑，首到看见他的脑袋第三次没入水中。铁柱游过去拽他，却突然脸色煞白："真有东西！"

我顾不得脱衣服就跳进河里。河水比想象中冰冷，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抓住李猴子手臂的瞬间，我的玉牌突然发出嗡鸣，水底隐约可见一团黑影迅速散开。

"快上岸！"我拖着呛水的李猴子往岸边游，却发现原本只有齐腰深的水域突然变得踩不到底。更可怕的是，岸边的柳树不知何时多了好几棵，我们完全分不清来时的方向。

王胖子突然惨叫一声，他的小腿上出现五道青紫色的指痕。浓雾中传来"咯咯"的笑声，像是有人在水下憋着气发笑。

"是水猴子！"我想起爷爷讲过的故事，浑身汗毛倒竖，"大家手拉手围成圈！"

我们五个背靠背站在及胸的水中，浓雾里时不时有黑影掠过。我颤抖着从书包里掏出《渡人经》，书页竟然自动翻到"解厄咒"那章。

"跟着我念！"我深吸一口气，"天道清明，地道安宁......"

起初他们笑我神经病，但当第三个黑影擦过王胖子后背时，所有人都带着哭腔跟着念起来。奇怪的是，随着诵经声，玉牌越来越烫，书页上的朱砂符咒竟隐隐泛出红光。

水中突然掀起浪花，一个浑身长满水藻的东西猛地扑向我们！我下意识举起经书，它却在碰到书页的瞬间发出婴儿般的尖叫，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

"跑！"我推着吓傻的同伴们往一个方向猛冲。芦苇丛像有生命般自动分开，我们跌跌撞撞冲上岸，发现裤腿上都缠着几根不属于任何水草的黑色长发。

天完全黑了，我们浑身湿透地瘫在田埂上喘气。铁柱突然指着我的书包惊叫："书！书在发光！"

我翻开《度人经》，发现封底内页不知何时多出一行墨迹未干的字："戌时三刻前归家，否则大凶——师字"

我们疯了一样往村里跑。路过土地庙时，我分明看见破败的门槛上坐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它冲我们咧嘴一笑，嘴里全是细密的尖牙。

爷爷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盏白灯笼。我们五个扑进院子的瞬间，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正好戌时三刻。

那晚爷爷破例没罚我，只是把玉牌放在香炉上熏了整夜。后来听说第二天有人在柳江下游捞起一具女尸，尸体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铜盆，盆底刻着"河伯娶妇"西个字。

铁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