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手抓住我左肩的瞬间,世界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我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体,坠入无底的深渊。
"叮"。
一声玉器碰撞的轻响刺破黑暗。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青铜镜前。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的倒影,而是三个相互重叠的残缺女童。左侧的浑身布满青铜傩面纹路,右侧的呈半透明玉质,而中间那个最模糊的......她的心脏位置插着半截玉伞剑。
"这是......镜中世界?"我抬起手,看到自己的左臂完全青铜化,关节处延伸出细密的伞齿轮;右臂则呈现玉质光泽,能清晰看见内部流动的骨髓液体。
镜中三个女童同时抬头。她们没有瞳孔的眼睛首视着我,嘴唇同步开合:"寅时傩骨承恶,卯时玉魄载忆,子时人魂续脉......"
声音未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的身体被无形力量拉扯着向前倾倒,径首穿过青铜镜面——
冰冷。这是我第一个清晰的感觉。仿佛整个人浸入零度的玉液池,每个毛孔都被寒意刺穿。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祖祠后院的古井边。井沿上坐着七岁模样的我,正用脚尖轻点井水。
"妈妈,为什么井里有三个月亮?"孩童的声音清脆如铃。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井中,顿时毛骨悚然——井水倒映的哪里是月亮,分明是三张苍白女童的脸!她们头顶各悬着残破的傩面,而真正的月亮正被井底某个巨大阴影缓缓吞噬。
"因为真正的月亮......"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被傩面吃掉了啊......"
我转身想抓住母亲,手掌却穿透了她的身体。这时才惊觉自己在这个记忆场景里只是个旁观者。母亲跪在井边,颤抖的手将半块陶瓮碎片塞进小吴情衣领。月光照在碎片上,我清楚看到边缘凝固的血迹组成"子"字。
"记住,情儿......"母亲突然抬头,目光竟穿透时空首视成年的我,"当三个月亮合而为一时......"
场景突然扭曲。古井、母亲和童年的我像被搅浑的水墨画般晕开。等视野再度清晰时,我站在祖祠地窖里,面前是沸腾的三口陶瓮。白无瑕背对着我,正将刻错时辰的玉片调换位置。
"错了......全都错了......"我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左半边的青铜思维坚持认为自己是"午时人魂",而右半边的白玉意识却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塞入我口中的玉片——上面分明刻着"子时正刻"。
白无瑕突然转身,她手中拿着的根本不是玉伞剑,而是由伞骨与婴儿脊骨拼接的邪器。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母亲正将某物投入井中——那分明是块刻着"子"字的玉片!
"以血为引,以骨为钥。"白无瑕的狞笑在阴影中格外刺目,"三才各安其位......"
记忆再次跳转。这次是母亲跪在祖祠偏殿,面前摆着三口陶瓮。每口瓮里都蜷缩着个女婴,而母亲正用伞骨蘸血,在三块玉片刻生辰。当她将其中两块分别放入陶瓮时,我震惊地看到玉片上写着"寅时三刻"与"卯时三刻"。而第三块......却被母亲含进了自己嘴里。
"所以白无瑕调换的是......"我的青铜左手自动划出傩面纹路,"母亲用性命保护的子时人魂......"
"咔嗒"。
锁骨下的陶文烙印突然裂开,孩童手骨从中钻出。它抓着浑天仪残留的零件,在虚空中拼出北斗七星形状。当第七星(摇光)亮起时,我左胸的皮肤脱落,露出母亲用血画的那道封印——简笔画的伞,伞骨末端连着三口微型陶瓮。
"伞是假的......孩子是真的......"
母亲临终的话突然有了全新含义。我颤抖着将孩童手骨按在封印上,三种正在暴走的力量突然停滞。所有青铜傩面纹路开始向左手收缩,白玉脉络则汇聚到右手,而眉心钥匙孔里的子时钥匙......正在融化成一滴血泪。
血泪坠地的刹那,镜中世界剧烈震动。三百个微型傩面从虚空浮现,在空中组成巨大的伞轮。伞轮中央降下口残缺的陶瓮,瓮身刻着:
寅时骨·错位
卯时魄·伪载
子时魂·镜藏
陶瓮碎裂,露出里面通体漆黑的焦骨钥匙。当我的手指触及钥匙时,整个空间突然凝固。唯有那滴血泪继续下落,化作一行浮空血字:
"子时归位,三刻钟尽"
"吴情!"
白灵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