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停了,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老头子哼了一声,转身看向我:“愣着干啥?还不去烧纸?”
我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叠黄纸,拿起火折子点燃,火光映着老头子的脸,看不出是喜是怒。
“刚才……是什么东西?”我忍不住问道。
老头子弹了弹烟灰,淡淡道:“水鬼。”
我倒吸一口凉气:“水鬼?可我们这附近哪来的河?”
“河?”老头子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水鬼只在河里?淹死的地方,哪都能有。”
他拍了拍手,慢悠悠地往后堂走去,留下一句让我彻夜难眠的话——
“有时候,地上的水渍,比鬼影更要命。”
那晚之后,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老头子不说,我也没敢再问。但从那之后,铺子里总透着一股子阴冷劲儿,哪怕白天大太阳,屋里都阴森森的。
更怪的是,那些没封眼的纸人,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头子照旧忙他的生意,该扎纸人扎纸人,该送殡送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心里清楚,那晚的水鬼绝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
而这诡异的感觉,在第三天晚上达到了顶点。
——
半夜,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忽然——
“咯吱。”
院子里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
我心头一紧,猛地睁眼,侧耳倾听。
“咯吱……咯吱……”
那声音极轻,就像是有人踩在木地板上,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动。
可这大半夜的,老头子睡觉从不出声,我也没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难道是——
我翻身坐起,正要下床,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
紧接着——
“哗啦——”
一个纸人倒了。
我心脏猛地一缩!
纸人?倒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窗户。月光洒进屋里,院子里的纸人隐隐绰绰地站着,一排又一排,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可就在其中,有一个纸人歪倒在地,正对着我的房门。
我咽了咽口水,竖起耳朵,试图听出外面有什么动静。
“沙沙……”
又是那个声音,像是布料摩擦地面,又像是有人用脚尖缓慢地拖行。
这次,它就在门口。
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门缝。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咚……咚……”
一下,两下,缓慢而沉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指关节敲门,但力道极轻,仿佛生怕惊醒屋里的人。
我头皮瞬间发麻。
这不是老头子。
他敲门一向首接,从不拖泥带水。
那么,门外的……是谁?
我捏紧拳头,心脏狂跳,盯着门口不敢动弹。
“咚……咚……”
那敲门声又响了一次,随即,门缝下忽然探进来一个影子。
细长的、歪歪扭扭的影子,像是人的手指,却不太像正常的形状。
它在地上缓缓挪动,指节一点点弯曲,仿佛在试探什么,或者……想要爬进来。
我浑身汗毛炸起,猛地抄起枕头下的木尺,翻身跃下床,一把推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
院子里静悄悄的,纸人整整齐齐地站着,唯独那个倒下的,依然歪倒在地,像是有人推了一下。
我西下环顾,确认没有人,正要松口气,忽然瞥见——
那倒下的纸人,脑袋……歪了一下!
我全身瞬间僵住。
下一秒,那纸人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样,慢慢地坐了起来!
它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我,头歪着,空荡荡的眼眶对着我,仿佛在“看”着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刚想后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老头子的声音——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死死盯着那纸人,一动不敢动。
老头子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嘴里叼着烟,一眼扫过院子,忽然冷笑了一声。
“哼,果然是个作祟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黄符,随手一抖,啪地一声贴在纸人的额头上。
“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