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中平原有个小村子,叫黄土岗,村子不大,周围全是黄土坡和庄稼地。村北头有片老坟地,埋着几辈人的祖坟,杂草丛生,晚上连狗都不敢往那儿跑。村里人都说,那地方阴气重,尤其是天黑后,谁靠近谁倒霉。
我叫赵铁牛,三十出头,家里就我和我老娘俩人。我家离坟地不远,隔着一片麦田,晚上睡觉时,总能听见北边传来些怪声,像风吹,又像有人在低声呢喃。我娘说那是坟地里的魂在说话,让我别瞎琢磨。可那年秋天,怪事来得太邪乎,我再也装听不见了。
九月初九那天,天黑得早,风凉飕飕的,我挑着粪桶去田里浇地。干完活回来的路上,天己经完全黑了,月亮藏在云里,啥也看不清。我抄近路经过坟地边,刚走到半道,就看见远处有团火光,幽幽的,像个小灯笼,在坟堆间晃来晃去。
我揉了揉眼,心想可能是有人烧纸,可这大半夜的,谁会跑坟地烧纸?我壮着胆子走近点,火光却没了,坟地里黑乎乎的,只剩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我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可没几步,身后又亮起一道光,这次还夹着低低的哭声,像小孩在抽泣。
我头皮一麻,回头一看,那火光又出现了,在一座矮坟前晃悠,忽明忽暗,像在飘。我喊了声:“谁啊?”没人应,火光却慢慢往我这边靠过来。我吓得扔下粪桶就跑,回头一看,那火光还在,离我近了不少,像在追我。
我跌跌撞撞跑回家,关上门,心跳得像擂鼓。那火光,那哭声,到底是啥东西?
第二天,我把坟地的事跟村里的西叔说了。西叔六十多岁,年轻时当过赤脚医生,见多识广,村里人遇上怪事都找他拿主意。他听我说完,皱着眉问:“你昨晚几点路过坟地?”
“八九点吧。”我回想了一下。
“九月初九,重阳前后。”西叔点点头,“那坟地啊,早年出过事,你撞上不奇怪。”
“啥事?”我忍不住问。
西叔点上旱烟,讲了个故事。几十年前,黄土岗有个女人叫小翠,十六岁,长得水灵,是村里出了名的俊丫头。她爹娘死得早,她跟哥哥相依为命。可她哥哥是个赌鬼,整天混在赌场上,有一年输得精光,把小翠卖给了外乡一个老光棍。那老光棍五十多岁,脾气暴,小翠嫁过去没几天就受不了了。
村里人说,小翠怀了孩子,想跑回村里,可半路上被老光棍追回来,活活打死了。尸体没运回来,就埋在村北的坟地里,草草立了个小坟,连碑都没有。后来,有人说半夜路过坟地,能听见小孩哭,还有人看见火光飘来飘去,像小翠在找她没生下来的孩子。
“那火光呢?”我问。
“小翠的魂灯。”西叔声音低下去,“她死得冤,孩子没生下来,魂被困在坟地,出不来。你昨晚撞上了,怕是她找上你了。”
“找我干啥?我又没害她!”我急了。
“怨魂不讲理。”西叔眯着眼,“她要么是想借你还魂,要么是想拉你下去。你最近别去坟地,天黑后尤其小心。”
西叔的话让我心里发毛,回家后,我跟我娘说了。她听完,吓得首念佛,说要去坟地烧点纸钱,求小翠别缠我。可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梦见自己站在坟地里,一团火光漂在半空,底下站着个小女孩,低着头,手里抱着个破布娃娃。我想跑,可腿像灌了铅,动不了。那女孩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窝黑洞洞的,嘴角咧开,冲我笑了一下。
我吓得喊出声,醒了过来,满头冷汗。屋外风声呼呼的,像有人在敲窗。我壮着胆子爬起来一看,窗外啥也没有,可院子里却多了一串小脚印,湿漉漉的,从门口一首走到坟地方向。
第二天早上,我跑去找西叔,把梦和脚印的事说了。他听完,脸色一沉,从柜子里翻出一把香和一袋糯米,递给我:“铁牛,这东西缠上你了。晚上跟我去坟地,送她走。”
我一百个不愿意,可西叔说再拖下去,我怕是性命不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晚上八点多,我提着灯笼,西叔背着个布包,俩人悄悄往坟地走。月光洒在地上,坟堆间的杂草黑乎乎的,像藏着啥东西。西叔走到那座矮坟前,点上香插在地上,又拿出一张黄纸,画了些乱七八糟的符,嘴里念念有词。
“小翠,你冤有头债有主,别缠无辜!”西叔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坟前亮起一团火光,幽幽的,像个小灯笼。我吓得腿软,低声问:“西叔,那是啥?”
“她的魂灯。”西叔声音发抖,“别动,看我收拾她。”
火光越飘越高,底下慢慢显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跟我梦里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