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沟是个深山里的小村子，离最近的镇子有几十里山路，西周被密林和陡坡围得严实。村里二十来户人家，靠种地和打猎过日子，日子清苦却安稳。可最近，村里出了怪事。

杨老根是个五十多岁的猎户，腿脚硬朗，常带着猎狗上山打野味。那天晚上，他从山上回来，天己经黑透了，山风吹得树林呼呼响。他扛着只野兔，踩着山路往家走，刚到村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踏踏踏”，轻得像猫走路，又重得像有人跟着。

杨老根回头一看，身后黑乎乎的啥也没有，只有树影晃动。他嘀咕着：“莫不是野猪下山了？”可他那条老猎狗却缩在他脚边，低低地呜咽着，尾巴夹得紧紧的。杨老根心里一咯噔，这狗跟了他十几年，从不怕野兽，今儿咋怂了？

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在那儿！”声音在山沟里回荡了几下，没人应。脚步声却又响起来，这回更近了，像就在他身后几步远。杨老根头皮发麻，拔腿就跑，一口气冲进村，进了自家院子才敢回头。那脚步声停了，可院子里的鸡却炸了窝，咯咯乱叫着扑腾。

媳妇桂花见他脸色不对，问：“咋了？跟丢了魂似的。”杨老根喘着气说：“山路上有东西跟着我，脚步声听得真真的！”桂花皱眉：“别瞎说，怕是风吹的。”可杨老根不信：“风咋会有脚步声？狗都吓得不敢叫了！”

第二天，杨老根把这事跟村里人说了。山里人信鬼神，听说山路有怪动静，都跑来问。有人说是野兽跟下来了，有人说是山风刮的。可村里的王婆子听了，却眯着眼说：“这不是野兽，是山里的东西。”

王婆子六十多岁，年轻时跟个游方和尚学过点东西，村里人有个怪事都找她瞧。她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杨老根家，用手摸了摸院子里的地，脸色一沉：“你昨晚带回啥了？”

杨老根一愣：“就一只野兔，没啥别的。”王婆子冷笑：“那兔子呢？”杨老根指了指灶房：“挂那儿呢。”王婆子走进灶房一看，那野兔吊在梁上，眼睛瞪得老大，嘴角却淌着一抹黑血，像咧嘴笑。

王婆子皱眉：“这兔子不干净，你打它时有啥怪事？”杨老根想了想，说：“也没啥，就是打中时，它叫了一声，像人嚎似的。”王婆子一听，脸色更难看：“你这是惹了山里的东西，怕是鬼怪盯上你了。”

村里人议论开了，有人想起老辈儿讲的故事。杨家沟后山有个禁地，叫鬼哭坡，坡上全是乱石和枯树，听说以前是个乱葬岗，埋了不少冤死的人。村里人从不去那儿，怕撞上不干净的东西。有人嘀咕：“老根打兔子，不会是在鬼哭坡吧？”

杨老根一听，腿都软了：“我就是在坡边打的，没敢进去啊！”王婆子摇头：“边上也够了，那地方的东西最记仇。”

杨老根越想越怕，求王婆子给个说法。王婆子让他带上香烛，晚上跟她去鬼哭坡看看。那天夜里，月亮被云遮得严实，山风吹得人发寒。杨老根提着灯笼，王婆子拄着拐杖，俩人上了山。

到了鬼哭坡，风更大了，坡上的乱石像一张张怪脸，黑乎乎的。杨老根打着哆嗦，王婆子却镇定得很，她点了香，插在坡边一块石头上，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香刚点着，那脚步声又响起来，“踏踏踏”，从坡上传下来，像围着他们转。

杨老根吓得退了一步：“婆子，这是啥？”王婆子没答，拿了把小刀，在地上划了个圈，把他俩围在中间。脚步声停了，可坡上的枯树却晃起来，像有东西在上面跳。杨老根借着灯笼一看，树梢上蹲着个黑影，瘦得皮包骨，披着乱糟糟的毛，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红光。

杨老根大喊一声：“啥玩意儿！”那黑影一晃就不见了，可风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嚎叫，像人又像兽。王婆子皱眉：“这是山鬼，你打的那兔子是它的东西。”

杨老根吓傻了：“山鬼？咋办？”王婆子说：“它盯上你了，得还它东西。”她让杨老根把兔子拿来，埋在坡边，再烧点纸钱赔罪。

杨老根回家拿了兔子，天刚黑又上了山。他按王婆子说的，在坡边挖了个坑，把兔子埋进去，又点了纸钱。火光映得坡上阴森森的，他嘴里念叨：“山鬼大哥，我错了，这兔子还你，你别找我了。”

烧到一半，风突然大了，纸灰满天飞。那脚步声又响起来，这回更急，像在坡上跑。杨老根抬头一看，那黑影又出现了，站在坡顶，低着头，红眼睛盯着他。他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跑，可刚跑几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

回头一看，那黑影己经到了他跟前，近得能闻到一股腥臭味。它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着他，像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