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张叹了口气，摸着那串骨头珠子，像在回忆什么：“五十年前，村里闹饥荒，颗粒无收，眼看要饿死人。有人说，河神发怒了，得献祭个活人才能平息。那年来了个外乡女人，长得俊，路过村子，被人看上了。她不肯嫁人，村里几个老家伙就起了歹心，说她是天送来的祭品。他们把她绑了，沉进河里，第二天就下了大雨，庄稼活了。可那女人死前喊了一夜，声音传遍全村，说谁听见她的呼唤，谁就得下去陪她。”

翠兰吓得手一抖：“那……那她现在找咱们干啥？”

瞎子张转过脸，瞎眼首勾勾地盯着她：“她要替身。你们听见的，是她的魂。她在水下憋了五十年，怨气大了，连河都压不住。”

阿根不信：“胡说八道！哪来的鬼？我娘病了，我得抓鱼，没工夫听你瞎扯！”

瞎子张冷哼一声：“不信？那你等着瞧。她喊你名字，就是选中你了。你娘病得邪乎，不是巧合。”

阿根还想犟，翠兰却拉住他，低声说：“我手上的痕迹越来越深，我怕真是她……”

瞎子张从炕上摸出一把鱼骨刀，扔给阿根：“拿着这个，鱼骨辟水邪，兴许能挡一挡。但我劝你们，离河远点，不然谁也救不了。”

那天晚上，阿根没睡好。他把鱼骨刀塞在枕头下，可一闭眼就听见那声音：“阿根……过来……”他猛地坐起来，屋里静得吓人，母亲的咳嗽却停了。他跑去看，炕上空了，母亲不见了。

他疯了一样冲出门，跑到河边，月光下，河面平静得像面镜子。可他看见了——母亲站在水中央，衣服湿透，脸色白得像纸，正朝他招手：“阿根，下来吧，水里暖和……”

他腿一软，差点跪下。那不是母亲的声音，是那个女人的，低低的，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阿根跪在河边，盯着水面上的“母亲”，手里的鱼骨刀抖得像筛子。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低沉而缠绵，像要把他的魂勾走。他咬紧牙，喊道：“你不是我娘！滚开！”

水面上的身影没动，只是歪了歪头，嘴角慢慢裂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月光下，她的眼睛是空的，黑洞洞的，像两口深井。阿根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跑，可腿像灌了铅，动不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翠兰喘着气跑过来，手里攥着一根木棒。她一看水里的东西，吓得尖叫：“阿根，快走！那不是你娘！”

阿根被她一喊，回过神来，拉着她转身就跑。可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一滑，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他低头一看，鞋子上缠满了湿漉漉的水草，细细长长，像活的一样往他腿上爬。他挥起鱼骨刀砍下去，水草断了，可更多的从河里冒出来，像无数只手拽着他往后拖。

翠兰扑过来，用木棒砸那些水草，可她自己也被缠住了。她的手腕上，那圈紫色的痕迹突然裂开，渗出血来，像在回应河里的东西。她哭着喊：“阿根，我不行了，它要我下去！”

阿根红了眼，吼道：“不许！翠兰，你别怕，我在！”他使出全身力气，抱住她往岸上拖，可河水像是发了疯，浪头一个接一个拍过来，硬生生把他俩逼回河边。

水面上的“母亲”慢慢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长发飘在水面上，像一团墨。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可那呼唤声却从西面八方传来：“阿根……翠兰……下来吧……”

声音钻进耳朵，像针扎在脑子里。阿根头痛欲裂，翠兰己经瘫软在地，嘴里喃喃着：“我听见了……她要我……”

就在这时，一声嘶哑的喊声打破了夜静：“你们俩，愣着干啥？拿刀刺自己！”

阿根扭头一看，是瞎子张。他拄着根竹竿，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还捏着那串骨头珠子。他喘着气说：“血能镇她，快！没时间了！”

阿根愣了半秒，咬牙拿起鱼骨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血滴下来，落在水草上，那些东西像是被烫了，嗖地缩回水里。翠兰也学着划破手掌，血滴进河里，水面上的影子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

瞎子张扑到岸边，把骨头珠子扔进河里，低声念着什么。那珠子一入水，河面冒起白烟，影子扭曲着退了几步，可没多久，又慢慢聚拢，声音更冷了：“你们逃不掉……”

阿根扶着翠兰站起来，喊道：“张叔，这咋回事？她还活着？”

瞎子张喘着气，瞎眼死盯着河面：“她不是活的，是怨气撑着。她要拉人下去，才能解脱。你们被她盯上了，除非有人替她，不然全村都得遭殃。”

翠兰抖着问：“那咋办？我不想死……”

瞎子张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