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带着一股湿冷的尸臭。我想跑,可腿软得像面条,他伸出另一只手,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画着红色的符咒,符咒边缘渗着血迹,像刚画上去的。
我没接,他也不恼,只是把纸塞进我手里,阴恻恻地说:“拿着吧,保你平安。”说完,他转身走回雾里,铃声再次响起,那些黑影从树后冒出来,拖着腐烂的脚跟在他身后。
我跌跌撞撞回到村里,天刚蒙蒙亮。我一进家门就瘫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张黄纸,脑子里全是那张干瘪的脸和空洞的黑影。第二天,我把这事讲给爷爷听。爷爷是个老中医,见多识广,他听完皱起眉头,问我有没有拿东西。我掏出黄纸,爷爷一看,脸色大变,抢过去扔进火盆烧了。纸烧起来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冒出一股黑烟,臭得像死老鼠。
“这是招魂符!”爷爷沉声道,“赶尸人用这东西锁魂,你拿了它,魂魄就跟他们连上了。”我吓得冷汗首冒,问怎么办。爷爷让我去村头的土地庙烧香,还叮嘱我别出门。
可怪事接连发生。那几天晚上,我总能听到窗外传来“叮铃、叮铃”的声音,像有人在院子里晃悠。我壮着胆子去看,窗玻璃上映出一张模糊的脸,斗笠下空洞洞的,嘴角咧到耳根,像在笑。我尖叫着跑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可那铃声钻进耳朵,像针扎一样。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脚印,脚印歪歪扭扭,脚趾朝后,像人反着走的。
村里也不太平。鸡鸭莫名其妙死了一片,尸体上全是抓痕,内脏被掏空,血流了一地,像被什么东西生啃过。有人半夜看到田间有黑影晃荡,第二天田里多了几堆烂泥,里面夹着碎骨和头发。还有人说,听到土里传来敲击声,像有人在地下挠棺材板。
最恐怖的是三天后,村东头的老张头死了。他平时身体硬朗,可那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瞳孔缩成针尖,脸上全是抓痕,嘴角撕裂,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床底下全是血手印,像被无数只手抓过。村里人说是撞了邪,可我心里清楚,这跟那晚的赶尸人脱不了干系。
我找到爷爷,想问个明白。爷爷叹了口气,讲了一个秘密——咱们村以前出过一个赶尸匠,叫陈老九。他年轻时学了赶尸术,后来贪心,用禁术炼“活尸”,想操控死人赚钱。结果术法失控,那些活尸反噬了他,半个村子的人被活活撕碎。从那以后,他的魂魄被困在山里,靠赶尸续命。那张招魂符,就是他想拉我当替死鬼。
我越听越怕,决定去土地庙求平安符。可那天晚上,铃声又响了,这次在我家门口。我推开门,看到院子里站着七八个黑影,斗笠下空洞的脸齐齐盯着我。有的黑影少了胳膊,断口处滴着黑血;有的肚子破了个洞,肠子拖在地上蠕动;还有一具嘴里吐出蛆虫,爬满半张脸。那瘦高的赶尸人站在中间,手里摇着铃,咧嘴笑道:“小兄弟,时候到了,跟我走吧。”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可门锁死了。就在这时,爷爷冲出来,手持桃木剑,大喊咒语冲向赶尸人。铃声骤停,那些黑影僵在原地,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声,像喉咙被堵住。爷爷一把抓住我,拖进屋里,锁上门。
那天之后,铃声没再响过。爷爷说,他用祖传法子镇住了陈老九的魂魄,但这事没完。赶尸人的怨气太深,除非找到他的尸骨烧掉,否则他还会回来。
我从那以后不敢走夜路,连晚上都不出门。可每到深夜,我总能闻到一股尸臭,窗外偶尔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我知道,那晚的赶尸人还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