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盘雨己经下了整整七日,这场雨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猩红之色。
第七夜子时,乱葬岗的镇魂钉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集体倒悬了起来。那些原本钉在地面上的镇魂钉,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提起,钉尖垂落的血珠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鱼图案。
我站在乱葬岗的边缘,手中紧握着那面合二为一的八卦铜镜。这面铜镜是我从家族的古籍中找到的,据说它可以揭示出隐藏在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当我踏入那巨大的太极鱼图案的阵眼时,铜镜的镜面骤然发烫,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我凝视着铜镜的镜面,只见其中映出了一连串平行时空的残影。首先出现的是明代的刽子手,他正在锻造那些镇魂钉,每一根钉子都被他用鲜血染红。接着,画面切换到了清代,一个孕妇被剖开了肚腹,她的鲜血和未出世的孩子的鲜血一起流淌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还是最后一个画面。二十年前,我的父亲抱着襁褓中的我,在暴雨中狂奔。襁褓里露出了半截发光的铜镜,那正是我手中的这面铜镜!
“陈家的罪孽,该清算了。”黑袍人残存的意识在镜中低语。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让人不寒而栗。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这次他竟然化作了与我如镜像般对称的面容。
乱葬岗的土层开始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突然,七十二具被活埋的双生子骸骨从土里钻了出来,它们的指骨交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锁链。这条锁链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我猛地拖入了地底的镜墟世界。
镜墟中漂浮着无数破碎镜面。每片镜子都映着不同的清平村:有的村落被地脉锁链绞成废墟,有的村民化作半人半罗盘的怪物,最骇人的镜域里,爷爷正跪在祠堂中央,将刚满月的婴儿钉入地脉节点——那婴儿的胎记,与我腕间的太极鱼如出一辙。
“这些都是被篡改的历史。”黑袍人踏碎镜面走来,他的鞋底沾满婴儿骨灰,“陈家先祖发现,唯有以血脉为引,才能操控地脉罗盘。但每代双生子都在尝试打破诅咒,你父亲偷走铜镜,我自愿献祭,而你……”他突然掐住我的脖颈,镜墟剧烈震颤,“你是最后的变数。”
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穿过扭曲的镜廊,我们来到一座悬浮的宫殿。殿内立柱皆由镇魂钉熔铸,横梁上倒挂着历代陈家先祖的干尸,他们的眼窝里嵌着铜镜碎片,拼凑出完整的八卦图。正中央的宝座上,坐着具身披玄色道袍的骸骨——正是溶洞中遇见的干尸先祖。
骸骨突然睁开翡翠色的重瞳,手中罗盘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逆子!竟敢破坏千年布局。”他挥动手臂,殿内干尸同时苏醒,指骨化作锁链缠住我。黑袍人扑身上前,与先祖骸骨缠斗在一起,震落的铜镜碎片在空中聚成阵眼。
“快用‘轮回卦’!”黑袍人被骸骨刺穿胸膛,却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铜镜,“以血洗血的真正含义,是让所有罪孽重见天日!”我咬破手腕,鲜血顺着镜缘流入阵眼,整座宫殿开始瓦解。干尸先祖的重瞳迸裂,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脑海:
五百年前,初代陈姓风水师在山中发现地脉异动,挖出的不是龙脉,而是沉睡的上古罗盘精魄。为镇压邪物,他以亲生子为祭品,将其魂魄封入罗盘。从此每代双生子,阳胎掌罗盘现世,阴胎镇地脉为囚。但每代都有不甘者试图逃离,父亲带走的半块铜镜,正是前十八代积累的反抗印记。
镜墟崩塌时,我抓住最后一块镜面碎片。碎片映出清平村的现世:村民们被血色罗盘钉在地面,组成新的镇魔大阵。王婶站在阵眼,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腹中竟传出罗盘转动的声响。“你以为破解诅咒就能结束?”她撕裂嘴角狞笑,“陈家血脉本就是邪物的容器。”
地底传来轰鸣,山腹深处的巨型罗盘开始逆向转动。我从镜墟坠落,正砸在阵眼中央。双生铜镜自动悬浮,映出天地倒悬的奇景:天空变成血色罗盘,地面化作青铜镜面,而我成为连接阴阳的指针。黑袍人的残魂最后一次凝聚,将镇魂钉刺入自己眉心:“这次换我当阵眼!”
镇魂钉穿透他的魂魄,化作十七道流光没入地脉。我握紧双镜,将全部精血注入其中。铜镜迸发万道金光,照见地底深处的真相:所谓邪物,不过是被扭曲的地脉意识,而陈家历代的献祭,早己让整个家族与邪物血脉相连。
“要终结诅咒,唯有……”我将双镜按进胸口,剧痛中,镜中世界与现实彻底融合。清平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