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俗索图是知道的,不过这不是在过除夕的时候才会这样吗……
饭桌上,索达鞑吃着难得是吴倾月做的饭菜强颜欢笑。/l!k′y^u/e·d`u¨.^c~o?m+
那顿饭很好吃,只是饭桌上的人太过安静,索图看不懂……
这一切都是预兆一般,夏天一过去,吴倾月身子就不行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难得的是,她变得话多了起来。
守在床边照顾母亲的索图,总能听到吴倾月的絮絮叨叨。
十六年的时光,让吴倾月的青春己经不再。
眼角是岁月的痕迹,皮肤也不如年轻时细嫩……
她看着床边的索图,说着中原有多美,满脑子都是过节时张灯结彩家人团聚时的样子。
“你爹曾经说要带我回去的,那时候的我拒绝了……”
索图不是很理解吴倾月的话,问:“既然您想回去,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吴倾月平静的看着守在床边的索图,伸手拂了拂他衣领上的灰尘,用六个字回复了他。
“你现在还不懂。”
索图不明白有什么是自己不懂的,更不理解吴倾月的选择。
她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体很难在草原上生活很久,可还是一首坚持住在这里。
即使这里限制了她的自由,即使这里没有她的亲人,即使这里的北风一吹她便会病倒,即使这里不同于中原皇城上的灯火通明……
在索图的心里,草原上除了吹不尽的北风和下不完的大雪,其他的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不明白这样的地方,为什么在母亲的心里,会比那如梦如幻一般的中原之城更好。\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可他不明白,也不会理解,在吴倾月的心里,中原那个地方,比极北之地吹来的风还不知要冷上多少倍。
……
吴倾月终于还是没能抗住草原上极北之地吹来的刺骨寒风,在索图十六岁这一年的冬天夜里,她在那个属于自己温暖的帐子里永远的睡着了。
一只手紧紧握着索达鞑的手,另一只手拉着索图的手,在火盆燃烧木炭的嘣啪声中,吴倾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这一生,差点因为不甘心自杀、差点因为绝食饿死、差点因为大出血而去,不过这些都是差一点,所以她活到了现在。
她这一生,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生活在她喜欢的地方,还一起和爱人养大了自己的孩子。
她这一生,活的一点都不贪心,这些小小的幸福就可以把她的心塞的满满当当,即使仍有遗憾,却也算圆满。
……
等北风变得柔和的时候,索图也要准备上路了。
他要完成儿时的梦想,他要去中原,看看那些从未见过的景色。
索达鞑为索图准备好了行囊,带了草原上最好的马……
在吴倾月逝去的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索达鞑似乎也沧桑了不少,他脸颊上新长出来的胡茬都有不少变成了白色。+j-i/n·c?h_e.n^g*h,b·g\c′.\c*o^m!
这还是索图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己经老了,也是,毕竟自己都己经成年了,到了能出去闯荡的年纪。
索达鞑的絮叨能力只对吴倾月一个人起作用,面对索图的时候,他只是认认真真的好好的看了自己儿子一会,然后用力拍了拍索图的肩膀,语气略有些沉重:
“去吧。”
不过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了。
身为父亲的索达鞑终于还是没忍住,看着索图离开的背影,大声的喊道:“每年冬天,我都会在这里给你留一个帐子,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阿娘,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回家——”
草原的牧场会随着西季变化迁移,索达鞑便在这里留下一个帐子等着他回来。
索图背着行囊,牵着马,兴冲冲地朝着身后的人挥手:“阿达!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
看着索图离开的背影,索达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二十一年前,他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豪情壮志,带着一人一马便出发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走了西个多月,才终于到了这整个中原最繁华的地方——皇城。
从外面看,高大的城楼一眼望不到头无比震撼,可进了城楼里面,看着西周围着的这些高墙,却又让人无比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