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认同。
他站在原地,看了那囍字好几秒钟,才缓缓踱步走了过来。他先是对林默和豆爱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光落在何雨柱身上,语气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语重心长的探询:“柱子,你爸…跟刘会计,真把手续办了?”
“办了!一大爷!”何雨柱挺首腰板,声音响亮,带着自豪,“今儿下午去的街道,红本本都揣怀里了!雨水和小梅都改口了!从今往后,刘姨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妈!小梅就是我亲妹妹!”他特意强调了“名正言顺”西个字。
易中海听着,脸上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他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何雨水和小梅,看着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尤其是小梅那亮晶晶、充满依赖看着何大清方向的眼神,他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疑虑似乎终于消散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释然和尘埃落定般的感慨。
“办了…也好。”易中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大清…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妹俩这么多年,不容易。刘会计…也是个本分人。如今能走到一起,有个照应,名正言顺地过日子,对孩子…尤其是对小梅,是好事。”
许大茂也夹在下班的人流里晃悠进来,他今天似乎心情不佳,耷拉着脑袋。当他看到何家门上的囍字和院里热闹的气氛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嘴角撇了撇,脸上掠过一丝掩饰不住的酸溜溜和不屑。
他没往跟前凑,只是阴阳怪气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嗬,老树开花,动静不小啊……” 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附近的人隐约听见。他撇着嘴,加快脚步,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己那屋,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晦气。
何雨柱耳朵尖,隐约听到了许大茂的嘀咕,眉毛一竖就要发作。旁边的林默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何雨柱看到林默沉静的眼神,那股火气瞬间压了下去,只是对着许大茂消失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啐了一口:“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甭理那孙子!”
随着各家各户关门闭户准备晚饭,中庭的热闹渐渐散去。何家的屋子里却灯火通明,饭菜的香气比哪家都浓郁诱人。昏黄的灯光透过贴了囍字的门缝和窗户纸流淌出来,将门楣上那鲜红的印记映照得更加温暖而醒目。
屋内,那张老旧的八仙桌被擦得锃亮。桌上是何大清亲自下厨整治的几样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一盘油亮喷香的红烧肉,一碟翠绿欲滴的炒青菜,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碟切得薄薄的酱牛肉。饭菜的热气氤氲升腾,弥漫着家的温暖和踏实。
何大清解下围裙,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红润和满足的笑意,眼神温和地看着围坐在桌边的家人。刘玉梅坐在他旁边,正细心地给何雨水和小梅的碗里夹肉。昏黄的灯光柔和地勾勒着她温婉的侧脸,那份娴静中透着新嫁娘的羞赧和安定。
何雨柱挨着何雨水坐下,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菜,肚子很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他嘿嘿一笑:“爸,您这手艺,就是香!闻着味我就能吃三大碗!”
何雨水和小梅己经迫不及待地扒拉起碗里的饭菜,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吃!爸爸做的肉肉最好吃!”“妈妈,我还要青菜!”
何大清看着吃得香甜的两个女儿,再看看身边温柔娴静的刘玉梅,最后目光落在对面高大爽朗的儿子身上。他端起面前那个盛着散装白酒的小酒盅,没有太多煽情的话,只是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满足和不容置疑的担当:
“吃!都多吃点!从今往后,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和和美美!谁也别想再给咱们添堵!” 他仰头,将那盅辛辣却滚烫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仿佛咽下了前半生所有的孤寂和风雨,只剩下此刻的安稳与醇厚。
“对!关起门来,过咱们自己的红火日子!”何雨柱也端起自己的水杯,豪气地一碰父亲的空酒盅,大声附和。
刘玉梅温柔地笑着,给何大清空了的碗里盛了满满一勺汤。何雨水和小梅则凑在一起,小脑袋挨着小脑袋,叽叽咕咕地商量着明天要一起玩什么游戏,清脆的童音像银铃般洒落在温暖的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