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24路公交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来回摆动,却怎么也赶不走东河区这个潮湿夏夜的闷热。¨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李建军握紧方向盘,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这是他这个月第三次值末班车,也是最让他心里发毛的一次。
"终点站到了,请乘客全部下车。"李建军按下报站键,机械女声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回荡。后视镜里,最后一位乘客——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慢悠悠地站起身,晃下了车。
李建军松了口气,打开驾驶室窗户,点燃一支烟。雨水混合着烟草味钻入鼻腔,他看了眼手表——22:40,还有最后一趟返程。跑完这趟,他就能回家泡个热水澡,喝点小酒,忘掉这一整天的疲惫。
"师傅,走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车门外响起,吓得李建军手一抖,烟灰掉在制服裤子上。
车门口站着个老头,约莫七十来岁,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旧式公交司机制服,浑身湿透,银白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最让李建军注意的是老人的眼睛——浑浊却异常明亮,在昏暗的站台灯光下像两盏小灯泡。
"上、上来吧。"李建军掐灭烟头,"您去哪儿?"
老人没回答,只是颤巍巍地上了车,投了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硬币落入投币箱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听起来比平常要响亮许多。
李建军皱了皱眉。这年头还有人用这种老式硬币?他刚想说什么,老人己经径首走向车厢最后排的座位,背影在车厢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削。
"关门了,下一站东河区政府。"李建军按下关门键,公交车发出气压释放的嘶嘶声,缓缓驶离站台。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像无数小石子从天而降。李建军打开雨刷器最高档,勉强看清前方的路况。东河区老城区的路灯年久失修,好几盏灯忽明忽暗,在雨幕中形成诡异的光晕。
车载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原本播放的内蒙古广播电台民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墈^书+屋- /最+欣¨章~踕?庚^薪′快·
"又坏了。"李建军拍了拍收音机,正准备关掉,突然从杂音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他父亲的声音,在唱一首他童年时常听的蒙古族摇篮曲。
李建军的手僵在半空,后背一阵发凉。父亲己经去世三十年了,死于一场公交车事故。他清楚地记得,父亲生前就是24路的第一代司机。
"...建...军..."收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啪!"李建军猛地关掉了收音机,心跳如鼓。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开车。
就在这时,车厢后部的监控屏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屏幕上显示着车内监控画面,按理说应该只有那位老人一个乘客,但画面中却显示车厢中部还坐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雨衣,低着头看不清脸。
李建军急忙看向后视镜——车厢中部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小女孩?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再次看向监控屏幕。红雨衣小女孩依然在那里,而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缓缓抬起了头。屏幕上雪花点突然增多,遮住了小女孩的脸,但李建军分明看到,她抬起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一个熟悉的蓝色怀表,他父亲生前从不离身的怀表。
"师傅,前面右拐。"老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近在咫尺。
李建军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发现老人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驾驶座旁边,枯瘦的手指指向一条李建军从未注意到的小路。
"24路不走那条路。"李建军声音有些发抖,"我们按固定路线..."
"1987年的时候走。"老人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那天晚上也是这么大的雨。"
1987年?李建军的呼吸一滞。`第^一*看~书+枉~ ′哽+新!蕞·快¨那是父亲出事的那一年。
不等他回答,公交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方向盘自己向右转去,车子偏离了原定路线,驶入了那条昏暗的小路。
"怎么回事?"李建军拼命转动方向盘,但车子己经完全不受控制,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前进。
小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陌生,老旧的砖房逐渐取代了现代建筑,街边的广告牌变成了几十年前的风格。更诡异的是,雨幕中出现了一个李建军从未见过的隧道入口,上方锈迹斑斑的铁牌上写着"建设路隧道"。
"包头根本没有建设路隧道!"李建军失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