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宽慰,却见她已蹲下身收拾散落的铁料。
"我去煮些粥来。"她抱起沾满炭灰的皮风箱,声音轻得像晨雾,"白芷晒的干菇还剩些,正好暖胃。"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程平攥紧了刀坯。这世道对女子尤其残酷。
连续七日,程平白天在酒坊调配新方子,夜里就着月光锻刀。到第八日黄昏,当他把淬火完成的刀身举向落日时,刃口流转的光华竟似一泓秋水。
"成了!"程平拇指轻拭刃锋,血珠立刻在雪亮的刀面上滚出一道红线。这才是真正的百锻钢——韩老头儿临终前念叨的"吹毛断发",今日总算在他手中重现。
正待试刀,忽闻前院传来嘈杂声。穿过月洞门,只见王铁山带着两个陌生汉子站在当院,脚边堆着十几个空酒坛。
"程兄弟!"王铁山满脸红光地招手,"这是州府来的周掌柜,特意为你的'玉冰烧'而来!"
那周姓商人穿着织锦缎面的对襟袄,腰间蹀躞带上挂满玉饰。他掀开坛封嗅了嗅,突然皱眉:"这酒酸味太重,怕是发酵过头了。"
程平心头一凛。这批新酒确实因连日照料刀坯而耽搁了翻缸,但绝不该有酸败之味。他接过酒勺尝了半口,舌尖立刻尝到一丝不该有的苦涩——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
"周掌柜见谅。"程平不动声色地放下酒勺,"这批是试验的新方子,正品都在地窖存着。"
待送走客人,程平直奔后院酒缸。舀起沉在缸底的酒糟摊在石板上,果然发现几粒未化尽的褐色结晶。这是苦杏壳磨的粉,加在酒里虽不伤身,却会破坏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