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情分..."陈溪竹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指尖掐进掌心,"就抵不过这些黄白之物?"
孟莲倚在窗边,夕阳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她漫不经心地捻起那袋上品灵石,指尖与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溪竹哥,"她忽然轻笑,"这些够你在私塾教一辈子书了吧?"
灵石袋被塞进陈溪竹手中时,他闻到了熟悉的梅子香——是孟莲常年腌渍野果沾染的气息。_小_说·C!M¢S? ¢首?发?可此刻这香气混着陌生的沉水香,刺得他眼眶发烫。
"拿着吧。"孟莲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当是...贺礼。"
陈溪竹突然暴起,灵石如雨点般砸向地面。有一颗滚到孟莲脚边,她绣鞋上缀着的珍珠正好压住灵石中央的秦家徽记。
"你变了。"陈溪竹额角青筋暴起,却在对上孟莲眼睛的瞬间怔住——那里面没有他熟悉的温柔,只有玉石般的冷光。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光从他们之间悄然退去。就像那些年一起摘过的野梅,终究在记忆里发酵成了截然不同的滋味。
陈溪竹的指节捏得发白,满屋珍宝在夜明珠映照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晕。孟莲慵懒倚着檀木案几,雪色纱衣滑落至肘间,露出锁骨处几枚未消的胭脂痕——那抹艳色刺得陈溪竹眼底生疼。
"十年青梅竹马..."他嗓音沙哑如粗粝的砂纸,"就值这些死物?"
孟莲轻笑,指尖勾着灵石袋往他怀里抛。锦囊散开的刹那,数十枚上品灵石叮当滚落,其中一枚正巧撞开她半敞的衣襟,堪堪卡在雪腻沟壑间。
"溪竹哥哥不是最懂礼数么?"她足尖轻点他膝头,罗袜上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怎么今日倒学起强取豪夺的勾当?"
话音未落,陈溪竹已掐着她腰肢撞进里屋。织金帐幔剧烈晃动,孟莲后颈磕在鸳鸯锦被上,却从喉间溢出一声甜腻的哼笑。
纱衣撕裂声里,她故意扭着腰肢去蹭他腰间玉带,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他颈后划出细痕:"这般急色...倒比秦公子更像个莽夫..."
……
秋末格外燥热,连风都裹挟着焦土的气息。"夫人,该试婚服了。"侍女捧着锦缎进来,却被孟莲挥手屏退。她摩挲着窗棂上新雕的并蒂莲纹,忽然想起陈溪竹最后那日猩红的眼眶。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书生,竟会为张矿图纵火焚山?
铜镜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色。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秦方"醉酒"那夜松开的储物袋、陈溪竹突然知晓的矿脉位置、还有吴老板暴毙时嘴角那抹不自然的青紫...每块碎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好一招借刀杀人。"孟莲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掐进雕花窗框。她早该想到——能催动墨炎晶的唯有金丹修士的灵力,而整个苦水镇,除了秦方还有谁?那夜山洞里所谓的"意外",怕也是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铜镜突然映出她勾起的唇角。有什么关系呢?横竖她要的从来不是真相。素手抚过嫁衣上缀满的东珠,孟莲对着镜中的自己举杯——敬这盘棋局里,活到最后的赢家。
红烛高烧的寝殿内,青瓷碗盏在秦方袖袍翻卷间碎了一地。参汤溅在孟莲雪白的寝衣上,晕开一片刺目的褐红。
"你心里装的到底是哪个死人?"秦方掐着她下巴的手突然下滑,覆在她隆起的小腹,"还是说..."他眼底闪过一丝孟莲从未见过的阴鸷,"在惦记那半张没交出来的矿图?"
孟莲突然剧烈干呕起来,这半年来所谓的"孕吐",此刻想来都透着蹊跷。那些安神汤里若有似无的苦涩,不正是墨炎晶研磨后的气息?她颤抖着摸向枕下暗格——那里藏着的半张矿图,边缘已经被人翻得起了毛边。
"夫人难产"那夜,她恍惚听见产婆惊呼"孩子怎会浑身黢黑"。此刻记忆如淬毒的箭矢扎进心口。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毒鸳鸯..."孟莲嘶哑的笑声混着血沫,染红了鸳鸯锦被。铜镜映出她形销骨立的身影,哪还有当年茶摊边勾魂摄魄的模样?她终于明白,这场博弈里从来就没有赢家——当她以矿图为饵时,秦方何尝不是在以柔情为刃?
秋水斋的雕花窗棂被夜风吹得咯咯作响,孟莲蜷缩在锦被里,喉间溢出的呜咽像被碾碎的风箱:"娘亲的罪孽...为何要你来偿..."
凄厉的哭声惊醒了檐下栖息的寒鸦,扑棱棱飞向墨色苍穹。廊下当值的婆子们交换着眼色,那个素日趾高气扬的夫人,此刻也不过是个痛失骨肉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