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信笺又攥紧了些。
"可是..."翠缕眼眶发红,"萧公子如今虽有了功名,但终究是被侯府除籍的人。老爷夫人那边..."
话没说完,就见一滴泪"啪"地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高云舒慌忙去擦,却越擦越花。
"我知道的。"她终于抬起头,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这有多难。"
翠缕再也忍不住,跪下来握住小姐冰凉的手:"小姐何必这样苦着自己?京城多少世家公子..."
"可他们都不是他啊。"高云舒轻声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知道难,知道几乎不可能...可我就是..."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窗外春光正好,一枝海棠探进窗棂。
翠缕看着小姐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突然恨极了这世道的规矩。
"总会有办法的。"翠缕抹着泪安慰,"等萧公子中了举人,再中进士..."
高云舒苦笑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笺:"哪有那么容易...我朝多少文采出众的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都未能金榜题名。他一个半路出家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心疼,"实在太难了。"
她摇摇头,把信笺仔细折好,收进贴身的荷包里。
那荷包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才绣成,每一针都藏着说不尽的心事。
"我只要他好好的。"高云舒望向窗外,声音轻得像叹息,"其他的...不重要了。"
院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对有情人叹息。
翠缕看着小姐单薄的侧影,突然觉得这深宅大院的围墙,竟比那科举的龙门还要难跃。
平西侯府。
"啪"的一声,信纸被扔在案上。
平西侯萧凛背着手站在窗前,身形笔首如松。
"院试案首?"他声音平静,辨不出喜怒,"倒是出息了。"
管家垂首而立:"大少爷如今在青州..."
"不必称他少爷。"萧凛打断道,"既己除籍,便与侯府无关。"
话虽如此,老管家却瞧见侯爷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那是在军中压抑情绪时的习惯。
窗外竹影婆娑,萧凛忽然叹道:"早知今日..."
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当年那个不成器的长子,如今竟真能洗心革面,可惜...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