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般的疼痛。
但他依旧强撑起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躯,用自己那在杀手看来瘦弱得可笑的脊背,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山,死死地挡在自己的妻女面前,构成了最后一道,也是最脆弱的一道防线。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书卷气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愤怒、不解与绝望的火焰,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如魔神般、带来毁灭的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干裂的喉咙中挤出沙哑而颤抖的喝问:
“你……你究竟是何人?!我自问一生与人为善,从未结下如此血海深仇!为何?!为何要对我一家,赶尽杀绝?!”
那巨剑男子听到这质问,脸上的狞笑更盛,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他微微低下头,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怜悯又残忍地看着中年儒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淮南刘烨,阁主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仿佛在宣告一项神明的旨意。
“记住,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也活不成!”
话音未落,他眼中最后一丝戏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虚无。
他手中那柄阔大的巨剑,已然化作一道死亡的残影,在中年儒生那充满惊怒与不甘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手起,剑落。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中年儒生那颗尚带着无尽惊怒与不甘的头颅,已然与他的身体分离,高高地飞了起来。
滚烫的鲜血,如同被截断的火山,自断颈处冲天而起,又如一场猩红的暴雨,纷纷扬扬地落下,将他守护的妻女、将这片破碎的土地,染得更加刺眼。
那颗头颅在空中翻滚着,即将落下,却被那巨剑男子闪电般地探手一抓,精准地揪住了那丛早已被冷汗浸湿的灰白头发,如同提着一个刚从菜园里摘下的、破烂的瓜果,随意地提在了手中。
他发出一声满足而轻蔑的嗤笑,似乎对这件战利品颇为满意。
他不再看地上的残尸一眼,熟练地拨转马头,便要扬长而去。
然而,他未走多远。
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悲恸与绝望的凄厉尖叫,骤然自身后响起,那声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撕裂人的灵魂!
“老——爷——!”
竟是那本已昏死过去的中年妇人,在丈夫身首异处的瞬间,被那股冲天的血气与无边的悲戚,硬生生从昏迷的深渊中惊醒!
她一睁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到的,便是丈夫那具轰然倒地、鲜血狂喷的无头残尸,以及不远处,那凶徒手中提着的、丈夫那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
那一瞬间,妇人只觉天旋地转,肝胆俱裂,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超越了生死的力量,却瞬间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那是爱,是恨,是绝望,是最后一丝为人妇的执念!
她竟是挣扎着,从车厢的残骸中爬起,无视了自己身上的剧痛与伤口,朝着那巨剑男子的背影,踉踉跄跄地、疯了一般地追了上去!
她不能!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凶徒带走丈夫的头颅!
那是她的天,是她的夫君!
她不能让他死无全尸,不能让他化作孤魂野鬼,魂魄无依!
那巨剑男子听到身后的动静,缓缓地、不耐烦地回过头,看着那个衣衫染血、披头散发、如疯魔般追来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不耐与鄙夷。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只不知死活的雌虫,在做着徒劳而可笑的挣扎。
他冷哼一声,连拨转马头都觉得多余,只是握着巨剑的手,闪电般地反手向后一送!
“噗嗤——!”
那长而锋锐的剑尖,带着冷酷无情的力道,毫不留情地、深深地捅穿了妇人柔软的腹部,从她的后腰透体而出。
妇人追逐的脚步戛然而止,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冰冷剑锋,眼中最后的光芒,开始迅速黯淡。
巨剑男子猛然拔出长剑,带出一蓬血雨。
他甚至不屑于再去看那妇人一眼,仿佛只是甩掉剑上的一滴污水,再度打马,坐下黑马发出一声低嘶,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妇人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