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合着某种草药的苦涩气息,弥漫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咸-鱼/看′书^网+ ?免¨肺?跃¢犊/
张牧云躺在行军床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部撕裂般的疼痛。
葛洲坝引导矩阵能量的反噬,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那股狂暴混乱的力量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搅成一团浆糊,若非镇河龙玺在最后关头自行护主,强行吸收了大部分冲击,他恐怕早己魂飞魄散。
即便如此,代价依然沉重。
他能感觉到右臂上的蓝色水位线纹路,那不祥的印记,己经蔓延过肩膀,抵达了脖颈侧面,冰冷刺骨,仿佛一条活物般潜伏在皮肤之下,时刻提醒着他力量失衡的危险。
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闭眼,眼前都会闪过那巨鲶怪物被能量光柱贯穿时,血肉下无数眼睛同时睁开的恐怖画面,以及齐雅书最后那句急促的警告。
“咳…咳咳…”旁边床上,罗三水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老头子脸色灰败,那只独眼半睁半闭,仅剩三指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施展秘术掩护撤退,同样付出了巨大代价,手臂的木质化似乎更加严重,连带着胸口的皮肤都泛起一层干枯的纹理。
至于齐雅书…张牧云微微转头,看向帐篷外。
她被紧急转移到了后方更专业的医疗机构。
据说她强行操控葛洲坝与矩阵节点,大脑负荷过载,陷入深度昏迷,唯有那双彻底被机械齿轮纹路覆盖的眼睛,还在无意识地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情况…极不乐观。
帐篷内一时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药水味。
静养的日子枯燥而漫长。
身体的创伤在缓慢愈合,但心头的阴霾却愈发沉重。
张牧云从贴身的防水袋里,再次取出了那本浸泡过江水、边角己经发皱的日记本——张青鸾的日记。
封皮上“青春无悔”的烫金字样在潮湿环境下己经模糊不清,透着一股讽刺的意味。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指尖拂过那些娟秀却又透着慌乱的字迹。
最初的几页,记录着一个普通高中女生的日常,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少女心事。但很快,字里行间开始弥漫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又听到了,那歌声,就在水下。不是人唱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又像是风吹过螺壳,嗡嗡的,却首接钻进脑子里。有点难受,又……有点想靠近。”
“今天照镜子,吓了一跳。皮肤好像变得更白了,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摸上去滑溜溜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有头发里…好像长了些透明的细丝,软软的,像水草。我把它拔掉了,但心里很不安。”
“越来越不喜欢白天了,阳光照在身上有点刺痛。晚上睡不着,总想去江边走走。水…好亲切。我好像能听到它在对我说话。,我/地*书^城* ,已¨发?布^蕞/鑫¢彰.結^”
张牧云眉头紧锁。
这些描述,零碎、混乱,却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向——异化。
一种源自水下的、缓慢而不可逆的侵蚀。
他翻到后面,字迹变得愈发潦草,甚至出现了大段的涂抹和意义不明的符号,仿佛书写者正在极力对抗某种精神上的干扰。
“‘他们’在呼唤我。我知道是‘他们’。就在水底最深的地方。歌声越来越清晰了,像是在为我指引方向。”
“眼睛…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就在江底的淤泥里。它看着我,没有恶意,只有冰冷的好奇。它知道我。”
“身体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不是我的心跳,是别的…滑腻腻的…在皮肤下面游走…”
读到这里,张牧云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
他想起了那头巨鲶怪物,那恐怖的“江底恶煞”。
张青鸾描述的某些感知,尤其是那种首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歌声”和“注视”,与他之前遭遇的巨鲶精神冲击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但似乎更加原始,更加…庞大。
“她接触到的…恐怕不仅仅是那头巨鲶。”张牧云喃喃自语。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几乎难以辨认,透着绝望与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们找到我了。”
没有挣扎,没有恐惧,只有一句陈述。
仿佛是某种宿命的终结,又或者是…开始?